炉盖镂雕如意纹的紫砂香炉上烟气升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

司徒简合上账本一丢,靠在金漆宝座上按了按太阳穴。

牵涉其中的官员大多是三州的州牧、府令,与朝中世家有关系的不在少数,牵一发而动全身,最令人头疼的是安晟川。

“宏煊认为该如何处置他们?”

“杀,杀一儆百镇不住这帮唯利是图的狗官,让他们彻底认清楚亥帝死了,从前那个供他们敛财的安乐窝没了。”

霍砚胥办事一贯雷厉风行,只暗中探查了七日,掌握线索脉络后就开始动手抓人,打的他们猝不及防,他手下的兵都是战场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用来镇压盐寇简直大材小用。

抓起来就是一顿严刑拷打,到了他手里,死都成了奢望。

衢州的动静一传开,其他两州的小喽啰四散奔逃,霍砚胥抓的都是大鱼,底下的小贼抓了也没用,专卖制度之下,又有几个百姓没买卖过私盐,根源在于朝廷的政策和管制力度。

“说得容易,单是安家那个就如何杀得?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司徒简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口站着的人身边,“还是没有找到——”

对方没有说话。

司徒简拍了拍他的肩,“宏煊,这么多年过去,他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就因为那么一丁点捕风捉影的形迹,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爹,您救救我,救救我——”安晟川跪在安挥斥脚边,拼命地哭求。

自从收到衢州传来的消息,安晟川整日提心吊胆,甚至花重金找杀手去刺杀霍砚胥。

简直是火上浇油,自寻死路。

眼下只有老头子能救他。

终于等到他清醒的时候。

得知儿子干了什么的安父“啪”地一掌扇过去,安晟川倒在地上,偏过去的脸狰狞可怖,他咽下嘴里溢出来的鲜血,转过头来又换上一副哭求可怜的形态。

不知教训了多久。

安挥斥带着浑身是伤、背着剂杖的儿子去了皇宫。

最终,涉及贩卖私盐的主要官员和商户全部抄家处死,安挥斥主动奉上全部家财,带着儿子负荆请罪,安晟川罢官免职、永世不得入朝。

霍行芷支着胳膊,望着窗外柳树枝头的一对小麻雀。

支摘窗窗口突然冒出一只竹蜻蜓。

她弯起嘴角伸手去够,“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哥哥真幼稚。”

“怎么闷闷不乐的?”霍怀青走进屋子,他穿着一身米金色圆领右衽窄袖长袍,玉环云纹金冠束发,清俊雅致、风采佳绝。

“哥哥可听说了大哥的事?”

霍怀青点头。

祖母和三叔争执的动静不小,府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他也听到了一二。

“大哥还能娶云姐姐吗?”霍行芷拨拉了一下竹蜻蜓,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虽然唯一能制衡祖母的是三叔,但大哥既不是三叔亲生的,又是祖母一手带大的,此事他终究管不了的。

霍怀青抚了抚她的头。

“若是将来我被逼着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霍行芷埋下头,心口酸涩,他们的嫁娶之事都身不由己。

“有哥哥在,没人能逼你。”霍怀青坐到她身边,抬起她的头认真道,“哪怕是爹娘、祖母,都不行。”

霍行芷看着他温柔的目光,心一点点收紧,“姑姑前几日问我你对娄二姑娘可有意?”

霍怀青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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