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说开了,以后就不要再讨论了。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前提是不损害家族名誉,不伤害他人。”靳亭脸色恢复了正常,声音也平稳了很多,很明显他已经不生气了。

从拥有靳北赫开始,他就一直没有要求过靳北赫必须要做什么,靳染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作为爷爷只希望靳北赫是自由快乐的。

靳北赫沉默不作答,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郁。

靳亭见人安静下来,将话锋一转:“我已经在家里准备好和医院一样的设备,要是你能够坚持住的话,今晚就回家,往后你就在家里调养,直到完全恢复。”

“嗯。”靳北赫轻声应道。

他的脑海中有很多破碎的画面隐隐约约的跳出来,那座宛如宫殿般的家,冰冷、荒凉又萧条。

他一点也不想回去那个家,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待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需要尽快恢复身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傍晚黄昏之际,在顾喻之和方直楷确定好靳北赫的各项指标数据都没问题后,他们便开始不动声色地转移。

方赛开来一辆改装过的房车,全车都是防弹武装级别的,安全系数直接拉满。

靳北赫的病床被推到负二楼,方赛的车已经等在电梯门口了,大家小心翼翼地将靳北赫的病床抬了上去,等顾喻之钻进车厢内将车门关上,方赛立刻发动车子离开。

“你上来干嘛?”靳北赫躺在医疗设备齐全的车厢中休息,一脸疑惑地看着坐在身边的女人。

顾喻之将挽在手臂上的衣袖慢慢放下来,她声线低沉且温柔地回答道:“以防万一应对突发状况。”

靳北赫皱眉,一时间没理解到她的意图,明明他都说过会帮她拒绝的。

难道是老头儿逼迫她了?

可下午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老头儿应该还没有老年痴呆吧?能理解到他的意思吧?

房车趁着夜色驶入川流不息的马路中,它四面八方的车全部都是常见的私家车,甚至是不起眼的小货车,而车里面全部都是靳亭安排好的全副武装的警卫。

“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靳北赫忍着伤口的疼痛,故作轻松地看着一边不断环顾四周的女人。

“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有些局促罢了。”顾喻之收回不安的视线,看着面前躺在床上脸色惨淡的人,自然地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顾喻之一开始还以为转移靳北赫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只有方赛一个人开着车来接,结果方赛告诉她这辆车周边起码包围了三十辆车都是他们自己人,不但人是全副武装,车上的武器储备也是非常充足的,就连上空都有直升飞机在巡逻。

除非对方会穿天遁地的法术,否则近不了他们身的。

靳北赫眸光满是柔情,他伸出放在被窝里的手,握住顾喻之因紧张而冰凉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顾喻之没有挣开,可能是因为他的手太温暖了。

她看着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安慰她,心里隐隐作痛,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一直都是那么耀眼,但是现在却……

靳北赫看着出神的顾喻之,心中也有些酸楚,“顾喻之,有时候你也不用这么懂事,自私一点挺好的。”

有些事情他不需要问,不需要听,也知道答案,他对顾喻之的了解也许比她自己更深,光是看她的一颦一笑,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靳亭的态度,这也是他不想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虽然靳亭不会因此对她出手,但是他不希望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让她受到伤害。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顾喻之不满地看着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不理解为什么他总是把话说的这么有把握。

靳北赫轻轻笑了笑,望着那双灵动的眼睛,淡淡说道:“顾喻之,你知不知道你脸上会写字?”

“你什么意思啊?”顾喻之听到这种满含讽刺意味的话,不悦地皱着眉,用手指轻轻掐了一下靳北赫的手宣泄不满。

靳北赫用力收紧五指,轻轻揉着手心那只柔软纤细的手,他的眼睛亮亮的,泛着温柔的光芒,语气也充满了宠溺,“没什么意思,夸你好看呢!”

顾喻之愣了一下,一股热浪扫过身上每一个毛孔。

她看着面前这个温柔得能融化千年寒冰的男人,怎么都无法和记忆里那个目中无人的臭男人相匹配。

是因为受伤了吗?他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绵软的微光,感觉像变了个人一样。

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坚定他是因为受伤了才显得可怜巴巴的!

靳北赫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目光灼灼地望着顾喻之,“在想什么?”

顾喻之望着靳北赫,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声音充满了落寞,“要不是我这次碰巧在粤城,碰巧遇上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会永远瞒着我?”

靳北赫看着顾喻之等待答案时期盼的眼神,听着她隐藏在平淡里的关心,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默默地将视线转移到车顶。

告诉她会改变什么吗?

受伤是既定的事实,这些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要是每次受伤都告诉她的话,那他成了什么?受了委屈就要哭着撒娇的小孩子吗?

其实他知道自己将伤口展示出来,顾喻之一定会更加心疼他,舍不得推开他,但他不能利用她的善良怜悯来博取同情。

他早就知道自己终有离开顾喻之的一天,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敢给她一个清晰的答案,怕自己也无法保证能够实现自己的承诺。所以那天她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时,答案涌到了嘴边却被他生生咽下,他不能回答。

“你以前一年半载没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受了伤?”顾喻之继续追问,虽然她已经从那双躲避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她并不是一定要听他亲口承认,因为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伤疤就刻在靳北赫的身上,她比谁都清楚地看见过,触摸过。

那些是他不可避免的责任,作为朋友也只能给予关心,要是她想了解更多他的事情,那么她就越界了。

“顾喻之,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有点累了。”靳北赫一直都能感受到伤口传来的疼痛感,由于他一直说话,现在这种痛感变得更加强烈了。

顾喻之猛然反应过来,靳北赫现在仍然处于很虚弱的状态,他需要多休息,她怎么会一直和他说话消耗体力呢!

她赶紧说道:“对不起,都怪我一直跟你说话,你快睡一会。”

靳北赫闭上眼睛,表情有些痛苦,他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舒服一点,但是身体的难受让他不自觉地攥紧顾喻之的手。

通过手上传来的力度,顾喻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靳北赫的不适,眼看着他的额头慢慢渗出汗水,她赶紧查看仪器中的各项指标,确定没有问题后又测了一下他的体温,幸好没有发烧。

顾喻之俯下身体,将脸凑近靳北赫,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靳北赫,我给你讲讲我以前首城医学府读书遇到的趣事吧!”

从前她心里藏了好多秘密,因为没有人可以分享,所以憋得好难受,那时候她就无比期盼有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那个人可以什么都不回应,只要静静地听着就好了,听一下她曾经活过的痕迹。

有很多话,她都想和靳北赫说,虽然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冷酷无情,尖酸刻薄的样子,但是他也从来不会轻易否定别人。

可是他太忙了,忙到他们从每周见一次,到每个月见一次,到半年见一次。

她从刚开始会事无巨细的向他汇报自己的情况,到只汇报喜讯,再到简单而敷衍的问好。

他们从陌生变得熟悉,但是又从熟悉慢慢走向了陌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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