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床上,曹小隼搜肠刮肚地把自己批判了几十个来回,越想越后悔。想想当年看不起的那些同学,如果知道自己的样子……

不敢想象。

回想起技校的那些日子,身边的同学们处男朋友,那是多么甜蜜?就说自己那个室友付诺吧,她那个男朋友是先被自己拒绝了才勾搭到她的,你看把她滋润的,供上吃的喝的玩的,作业都要代做,回趟老家要把行李送到村口,还不让进村就赶回去,新买了手机要先给付诺用上半年,用旧了男朋友再买个新的给她,然后自己才拿回来旧的用。就这样年糕一样黏了七八个月,两个假期才追上床。

上了床就更不得了,付诺把这个叫试婚,财政大权一把抓,男朋友就是她的小奴隶样。

而自己呢?比空间站对接都快,嘴都没亲一下,人就失守了。

恶心的是,失恋比失守还快。

更恶心的是,肚子里还留下一个祸患。

比更恶心还恶心的是,祸患的父亲没担当到连流产的钱都不肯出。

无比恶心至极的是,他是开宝马开分号的有钱人,是老板。

等了这两天,与其说曹小隼是等南贵中回心转意,其实是在等他签发那可怜的几百块钱工资。没有这点工资,连做流产的费用都不够。

就算是去死,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事跟姐姐借钱,而且,一定不能让她知道。

是时候去排雷了。

埋在前线的雷最多会炸,而肚子里这颗雷会长大。

依照王小户的主意,就近找个私人小诊所做了去就算了。

“那不是桌上还有宣传册吗?我给你拿来的,198块钱,还是无痛的。”

小户这样盘算是因为两个人的手头实在是太紧了。小隼刚来,小户也不是老板的骨干,在公司里是边缘的边缘,每天的任务就是宣传派单找房源,没有业绩哪来的加薪提成?

按月发的这点挨白眼的底薪,分摊一下房租,吃了喝了买买卫生巾,剩下那点只够上交中国移动,好听老妈骂人。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但是小隼还是决定找家好点的医院去做。去那些小诊所流产的学姐学妹挺多,隔三差五就有人手术事故。比自己高一届那个女的,手术的时候大出血,险些死在诊所里。①

一想到那张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曹小隼的小心脏扑腾扑腾急速跳。

克拉克女子医院。

曹小隼拐弯抹角地问了很多人,最终听了一位学姐的,选了这家医院。

费用是照着自己刚发下来的这点工资加上节余压兜算好了的,还能剩下一点,够打车回来。然后还能买二斤小米一斤鸡蛋,这就是这个小产的全部营养品。

王小户说死说活也要陪着小隼一起去医院,小隼只好接受了。

周二上午,王小户开完晨会,报了外勤就偷偷溜出来,陪着曹小隼去医院。

刚下公交车,黑麦打了电话来催她回公司,说是有客户放盘,让她回去收房。

小户只得急急往回赶。她知道,在这个事儿上,黑麦一定不卖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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