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晦在暖阁里干坐半日,他不仅没有撵人,反而帮云晦端茶倒水留心时辰。
云晦忍不住和他多说了两句:“云某今天也已经辞官了,当不得夏内官一句翰林。”
“云翰林的才学货真价实,小的拜读过翰林去年写的雪赋,句句言雪,实则言志,小的心慕不已。”
“堆砌辞藻之物,不值一提,夏内官谬赞了。”云晦淡淡道,“夏内官亦精通诗书,想来不久便能称一声夏常侍了。”
“小的借您吉言。”为云晦引路的夏循侧身向云晦拱了拱手,浑然不觉云晦言语里的揶揄。
夏循带云晦走的是官员下朝惯走的路,也有不少和云晦一样拖到现在才离宫的官员。只是见云晦前头还有位内侍领路,便以为是皇帝私下赏下来了什么,也不好上前打听,便在远处拱拱手算是打声招呼。
云晦这一路走的,倒是比以往轻松不少。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云晦再次言谢,道:“前面就是宫门了,云某谢过夏内官,今日这情云某承了。”
夏循的脚步不停,反而和云晦搭起话来,只见他眼神看向云晦的腰间的銙革带,问道:“云翰林身上这个琉璃壶看着似是异域之物,我虽不懂这些,但也看得出是顶好的东西。斗胆问一句此物是云翰林自何处所得?”
云晦了然,这位小内官这一路恐怕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这个琉璃壶自然是文落寒走商带回来的东西,说是从东海郡码头上的海僚那儿淘来的稀罕货。成色比盛京城中一般胡商店铺里的东西要好得多。
云晦自然不能说个详细,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位姓夏的内官关照了他一路,他也不好闭口不言。
“南市水井巷乃是胡商海僚聚集处,有不少店面专卖这种小玩意儿,夏内官可以去那儿看看。”
“小的明白了,谢过云翰林。”夏循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还是一副恭敬的笑容。
“夏内官留步。”云晦朝他点点头。
“云翰林慢走,就此别过。”说罢夏循便转身往回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相中云晦腰上的琉璃壶实属侥幸,
茶水间里其他内侍谈论起朝官时,他正好路过听了一嘴。说是云家到底底蕴深厚,哪怕云晦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翰林,用的物件也都价值不菲,他銙革带上的琉璃壶至少百金。
夏循有在今日上朝的大臣中找了几位佩有相似琉璃壶的人,借端茶倒水打听了一圈。
从只言片语得到了一些信息,这些东西大多出自胡商。而云晦给的地址最详细——南市水井巷。
“原本以为要花几天跑遍东西南北四个坊市,真是要谢谢云翰林。”
夏循决定今天下午向李横告假出宫,去水井巷找人。
他的想法很简单,商人重利,走海路的蕃商多是从南边上来的,或许有人在停靠东海郡的码头之前,在南方的码头停泊过。他们说不定会将燕窝带上来。
而且蕃商大多出钱就卖,不问主顾。
他要找的就是这样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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