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如假包换”的林师傅咬紧了牙。隗扶光所说隐隐像是威胁,好死不死,还真能威胁到他。万一他真的被抓,那查出他是青县县令的儿子简直易如反掌。他自己可以不要脸面,但出门在外,总不能不要娘亲的脸面。

隗扶光把林初七的神情收在眼底,适时出声道:“林师傅,白师傅,那我这就给你们派马车?”

“不必了,我们有车,也有车夫。”林初七面无表情道,“不劳隗大人费心了。”

他只好妥协了。

隗扶光点点头,对此情此景非常满意。

一个时辰后,隗扶光在城墙上远远看着一辆马车驾上官道,踏尘而去。她终于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别的工匠都没什么话,让干什么干什么,偏小娃娃话多,怎么着,仗着长姐是景王的相好,借着景王的光横惯了?唉……不过景王的功绩,就算有两个不懂事的亲戚捣乱,也足够名留青史了吧,我要名留青史得等到什么时候……”

衣衫邋遢的省事郎一边嘟囔着,一边走下城墙,风中隐隐还有她的声音:“最后的工匠安排完,是时候回去咯……”

白芷骑着困马跑到石岭,已经是第二天。她火急火燎地先奔城墙而去,却被守城军拦住,告知百姓不可擅上城墙。

巨山一般的城墙脚下,白芷真情实意地感叹道:“这玩意还用加固?”

一旁的军士闻言噗嗤一声,白芷顺水推舟地凑上去搭话:“这位军大哥,劳烦问下,从汖州青县来的白萤工匠如今在上面做活吗?”

军士顿时绷起脸摆摆手:“百姓不可过问军情。”

白芷:“……”

白芷:“那便向您打听一下,省事郎隗扶光大人的府第在哪?”

这倒没什么好保密的,军士指了明路,白芷一路奔过去,却被府上的洒扫下人告知——主家已于昨日离府,至于前去哪里、要做什么,一概不知,就更没听说过什么从汖州来的白萤工匠了。

跑完省事郎府再跑县令府衙,这边白芷人微言轻,单单找人而已没有冤狱可讼,门口的捕快压根都没让她进大门,只给了白芷一张草纸一枝毛笔,让她写下所找之人的姓名籍贯,再走另一个小门去找里面的丹青师傅画像,画完便可张贴。

压根驴唇不对马嘴。白芷眼角一抖,把纸笔全甩了回去。

从县令府衙出来,白芷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心烦意乱地一屁股坐在路边的树根上。

这俩孩子到底在哪?难不成压根就没来石岭,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岂不是又成大海捞针了?

呼……放宽心,放宽心,程茂还跟着呢,总不至于担心他俩的小命。

正垂头沉思时,眼前伸来一根脏兮兮的泥黑枯瘦手指:“一文断事。”

白芷抬头看去,泥黑手指的主人从指尖到手腕再到衣衫都脏得一脉相承,整张脸颊被蓬乱细碎的头发挡住,只能隐隐看清是张人脸。

下一刻,白芷闻到了一股子姗姗来迟的馊味。

“一餐断事。”此人道。

白芷:“……”

刚才还说一文断事,怎么说改就改。

不过不管一餐还是一文都无所谓,她如今可没闲工夫搭理这号人,于是起身摆摆手:“我没什么事要断,你问别人吧。”

困马正在啃白芷屁股底下的树根,她硬牵起缰绳就走,盘算着一会去找住在城门口的人家打听打听——青县城门口就有个卖大碗茶的大娘,每天迎来送往,那么多人进进出出,有点特别的她全记得。

身后的人突然道:“你要找人。”

白芷猛地转身,神情难掩惊诧:“你怎么知道?”

猜的?还是真有点能耐?

此人仍然举着一根手指:“一餐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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