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荣将水牛脖子的木头弯担卸下来,绳子栓到门口的柿子树上。

水牛拉着没有轮子的木头架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都来不及卸下来就急匆匆的向里面赶。

身上穿的衣服有着大大小小的补丁。

沾满泥土的黄胶鞋,破洞比方子玖母亲的那双还要多。

双眼无神的看了眼楼梯口方向,伸出粗糙,长满老茧的双手直接将兄妹俩揽入怀中:“别哭了!别哭了!”

长满胡须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疲惫的沧桑。

方子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父亲身上散发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乒乒乓乓。

楼上传来一阵翻砸东西的声音。

“敌敌畏呢?啊又是那个老不死的偷偷拿去了?”

紧接着杨丽珍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根本不顾及家里人的感受,也不经过大脑的思考。

直接认为是方子玖的奶奶将敌敌畏偷拿去用了。

“呵~呼!”

方自荣使劲吸上一口气又呼出来,宛如得了大气病一般,心里悬的大石头也跟着落了下来。

“那个老不死的真是不要脸,连一点敌敌畏都要拿,咋不帮她毒死的……”

没有找到敌敌畏的杨丽珍,阴沉着一张脸从楼上走下来。

心里面憋着一股火气无处发泄,看见什么东西都特别不顺眼。

偌大的家里面,父子三人在石板铺砌的院子内抱成一团,谁都不敢出声。

只剩下从杨丽珍嘴里面骂出来各种难听的脏话。

当她见到兄妹俩折出来的千纸鹤时。

心里面的火气更大了,宛如找到了发泄口:“啊是晓不得家里面穷,作业本撕烂成这种,杂不帮你家姊妹两点死的。”

“你少说两句得了!”

方自荣抱着他们兄妹俩,抬起头看过去,嗓音压抑的低吼出声。

“你管老子的,你个窝囊废有什么资格说老子,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屁股本事没有,这周围的男人哪家不比你强,这姊妹两点更是话都不会听,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这话宛如是点燃火药包的引线,杨丽珍阴狠着一张脸,嘴里宛如机关枪一般,各种难听的脏话从她嘴里面骂出来。

方自荣彻底沉默了,没有搭理这个怨妇,对着兄妹俩无奈的说教:“下回作业本不要撕了!”

“爸,妹妹我俩撕的那些,全都是写完的了。”

方子玖小声的解释起来,草稿本五角一本。

撕下的那几页都是他特意挑选过的,写满了无法下笔的那种。

“说着么你就听着些,什么时候学会顶嘴了,啊是作业本不要钱?”

方子荣语气沉重的大吼一声,直接松开了他们兄妹俩。

去堂屋内拿出一个茨竹编制的凳子,坐到屋檐下的台阶上,拿出旱烟抽了起来。

方子燕小小的身体,又是被吓得忍不住一抖。

哭泣的声音变得弱了很多,小声小声的抽噎着。

方子玖张了张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绝情。

搂住方子燕无声的安慰着。

“抽抽抽尼玛肚子抽,就只会抽烟……”

杨丽珍见到这一幕,毫不留情面的当场破口大骂起来。

屋檐下。

一边是杨丽珍骂骂咧咧的喷吐着脏话,一边是方自荣烟雾缭绕的吞云吐雾。

夫妻两人谁都不去管院子上站的兄妹俩。

整个家里面,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抑感。

这一刻。

方子玖的内心越来越冰冷,眼底深处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绝情。

内心里更加坚定了,一定要逃离出这个家庭的决心。

这个家完全就是他这一世乃至于上一世的精神刑场。

方自荣抽完一支旱烟,将烟头碾灭之后。

独自一个人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去卸木头架上的大石头。

挖出一个雏形的地基,所用到的大石头需要到一公里外的山上,用水牛拉着木头架子去拉回来。

杨丽珍一通胡乱的发泄完,见没有人搭理她。

拉拢着一张脸又只得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方子玖眼睁睁看着父亲,牵住拉木头架子的大水牛和母亲走远。

心里面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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