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千三百多年前,六界相对和平。
仙魔两界休战。仙界三十三天的玉帝天尊,与魔界须弥山的星魔魔尊,已友好相交数万年。
仙魔两界许多仙君、魔君也在这数万年中友好往来,结下了很多两界好友。
义然君和玥华君在凡界日行一善、锄奸扶弱、逢乱必出,二人双双修成正果,同日升入仙界。
二人飞升那日,天尊与魔尊在三十三天,与众仙魔,饮酒欢宴。
仙官引入来拜见,不想此时,天尊与魔尊已有醉意。
天尊道:“我仙界兵马元帅属火命,行事稍显鲁莽。这玥华君为人冷肃,乃是水命,定能弥补我天帅短板。就任命为司战神君,为兵马先锋,护卫三十三天。”
此话不假,但兵马火神元帅脸上有些挂不住。
谁能料到,天尊话音刚落。
魔尊却道:“我看这义然君甚合本尊眼缘,天尊是否肯割爱让他入我魔界?”
天尊道:“魔尊哪里话?现在仙界、魔界亲如一家,哪里有不肯呢?只不过,这二人在凡界修仙世家中实乃翘楚之辈。义然君去了魔界,可不能受了委屈呀。”
魔尊道:“那是自然。义然君去我魔界,定然给他一个合适的位置,不辱没了他。”
天尊来了兴趣,直言问道:“是何职位啊?”
魔尊问向身旁的诸位魔君,“魔界还有什么空缺?”
诸位魔君也都有醉意,想不起来,数万年和平,仙魔寿长,人满为患,哪里还有空缺。
魔尊既已开了尊口,哪有收回的道理,他甩了甩脑袋,一拍脑门,道:“啊!怎么给忘了,本尊还没有继承人呢,就让这义然君做本尊的继任者,赐封星魔少尊吧。”
一记响雷。众仙魔被炸醒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天尊自然也清醒了。我仙界的仙者能入魔界做继任者,还能再保仙魔两界数万年太平。
这是多好的事啊!
天尊为防魔尊反悔,道:“魔尊尊口无戏言,何为凭证?”
魔尊当即解下腰间所配令牌,“星魔令牌为证,星魔令出,魔界至尊,悉归号令。”
天尊道:“甚好!”
当即,席间青夷魔君脸色铁青,反对道:“魔尊,万万不可,此令封有魔尊一半的魔力,持令者若有歹心,仙魔两界都要遭殃。义然君刚升天界,还需考核。”
怪不得,青夷魔君脸色难看,他是魔界呼声最高的魔君,他的法力在魔界仅次于魔尊,是魔界心照不宣的魔尊继任者。
不料,魔尊道:“无妨。本尊曾经下凡间游历,在凡间与义然君曾经相遇数次,早已相识。他可堪大任。青夷魔君退下。”
青夷野心很大,魔界近万年来,屡有异动,都与他有关,如果他来继任,仙魔两界必然再起争端。
魔尊目光如炬,早瞧出端倪。六界和平不易,继任者关乎六界安危,魔尊心知肚明。
魔尊将星魔令牌朝义然君扬了扬,道:“义然君,怎么样?敢接本尊的令牌吗?”
义然君向前,微微一笑道:“有何不敢?谢魔尊抬爱。虽是烫手山芋,不过,义然不惧。”
魔尊大笑道:“本尊果然没看错啊!”
很快,三百年过去了。
义然君在魔界经魔尊悉心指点,专修魔道。以箜篌为法器,名为“不染”。
忘却执念,不染尘事、不染是非,无思无想无欲求,无生无死无秩序。
义然君的修为在魔界得到了飞速的提高,潇洒恣意,是仙魔两界人人羡慕、诸多女仙魔心仪的魔界少尊。
玥华君谦谦君子,在仙界三十三,亦得天尊亲自指点,将玥华剑习练的精妙绝伦,法力与日俱增,很快修为登峰。
二人天资均是颇高,当为仙界、魔界楷模人物。
闲暇时,二人常约一起下棋、抚琴、作画,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突然有一日,魔尊在须弥山遭天雷之劫,法力暂失,不得不闭关,魔界之事交予义然君处理。
青夷魔君趁机进入须弥山禁地,吸食禁地的所有怨念、执念,在一日之间,魔力修为增强数倍,成为无人能抵挡的强大怨魔。
仙魔两界顿时大乱,仙君、魔君死伤无数,六界亦因此动荡不安。
为了重整六界秩序,义然君与玥华君祭出自己所有的修为、法器、灵力,合力将青夷神君击败。
青夷虽被暂时击败,但他吸食的怨念之气太过强大,无处安放。只能寄生在青夷身上,根本无法消除。稍有不慎,执怨之念气,即可逃逸于六界之中,遁于无形,给六界生灵造成灭顶之灾。
为防止强大怨魔再生,屠戮六界。义然君以自己为祭,造了一处独立于六界之外的时空结界,名为九天玄境,将青夷魔君及附在他身上的怨魔封印在九天玄境中,并自请退出六界,降生在此镜中,以己之身,加固结界。义然君不死,结界不除。
齐殿从东崇回花城,一路回想着与陈玄礼见面,所听到的仙魔两界往事,此刻想起,还是禁不住一阵唏嘘。
“不染”箜篌此刻就隐在他的袖中,而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曾经如何使用过它。
雨歌,就是玥华君。他们两个人在凡界同为男子,一起修仙,一起飞升。在天界,不惧生死,一起战青夷。
现在又一起出现在九天玄境。
陈玄礼并不知玥华君是如何到了境内,他记忆中,义然君舍身造出九天玄境,已是强弩之末。是玥华君将他护在仙界休养,一直在旁守护。
直到三百年前,青夷有苏醒的迹象,义然君才决定冒险入境,择机降生,镇守青夷。
雨歌明明比齐殿早出生三年。这境内四国以及诸多百姓是伴随九天玄境自然而生,义然君一人生死,不仅关系到六界安危,关系到九天玄境结界的安危,也关乎随境内而生的一切生灵的安危。
显然,义然君来到境内,并未立即降生,而是在境内做了进一步的部署安排。至于是什么样的安排,恐怕只有恢复记忆才知道了。
花城。
齐殿和雨歌走过长乐歌舞坊,已经是一堆燃尽的废墟。
雨歌道:“殿下,我……”
“不必说,我知道。”齐殿止住雨歌的话,深情的凝视她一眼,“那日,我看到了慕雪在舞台上,秦知鹤瞧着她的眼神,就像我看你一样。他们都是你安排的人,你不同我联系,是怕唐曦瑶看出端倪。”
“我没想到奈奈会来。她太聪明,从一开始认出慕雪,就知道是我在给西骆传递消息。”雨歌道,“她利用秦知鹤对慕雪的私心,把自己卷进来,放慕雪走。她也知道这是一条故意透给唐曦瑶的明线,所以,她明目张胆的李代桃僵,她是为了掩护你……”
“我知道,我也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齐殿道,“直到,我见过了陈玄礼,知道她让陈玄礼伪造了星魔令,我才明白她真正要做什么。可唐曦瑶不是傻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雨歌道。
“先回揽月阁,静待……”齐殿道。
揽月阁侍者仆从已经都遣散了。青凤司的人只留了一小部分,大部分分散到同舟商行旗下的各个商铺。无论主人在不在,这些铺子还要运转下去,花费还在继续。
房内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喘息,“我们分开多少天了,你还记得吗?”
“日日都是煎熬……”雨歌道。
“如果我杀了……”
“殿下,今晚……能不能不说这些……”她打断了这些,就算“如果”也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
世事难料,也许过了今夜,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都无法掌控了。那就暂且忘了所有的事,让我们再完完整整地拥有彼此一次。
翌日,他们动身回西骆,唐曦瑶尾随其后。
一路上齐殿大致说了陈玄礼告诉他的事情。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天下,名叫九天玄境,出离于六界之外,是昔日义然君祭出自己,以性命创造的生死结界。”齐殿道,“九天玄境,实际上就是个无形的结界,每千年开合一次,也需要再加固一次。”
“青夷魔君吸食的怨气已经炼化成怨魔,怨念只要存在,怨魔就无法杀死,只有永久封印,才能保护六界安宁。陈玄礼,是这九天玄境的卫道者。”
“陈家祖先曾在须弥山追随星魔少尊义然君,世代负责守护少尊义然君的三件法宝:千年不死金丹,不染箜篌,还有星魔令牌。大约十六七年前,星魔令牌,凭空消失。所以陈玄礼猜测是星魔少尊降世将它召唤去了。
他会解除记忆封印的术法,只是他当时受伤身体虚弱,不便施法。而且,我当时收到消息,唐曦瑶即将出兵西骆,所以我急着赶去东崇阻止,还没来得急。”
“雨歌,我们一起去找陈玄礼。”
“好!”
西骆王宫后山禁地。
乌初晟拿了西骆王齐岳峰的手令,改进了禁地机关,守卫增加了数倍,而且禁地外与他的死士藏地之间,挖通了密道。一旦有异动,三千死士即刻就能到达。
“舅舅。”齐殿道,“对不起……”
乌初晟道:“殿儿,奈奈的脾气,舅舅是知道的。这是她自己的主意,不能怪你。这里我还需要布置,唐曦瑶会来的。陈玄礼已经无碍了,你去见他吧。”
齐殿带着雨歌要进密道。
“慢着。她是李淳玥,不能进去。”乌初晟道。
“舅舅,她是我的女人,以后我去哪儿,她就在哪儿。”齐殿道,“父王那里,我已经禀报过了。”
“好吧,你们进去吧。”
须臾,他们通过密道,见到了陈玄礼。
陈玄礼看到雨歌手里的玥华剑,他道:“姑娘,你的玥华令牌呢?”
雨歌不明所以,他还知道玥华令牌?齐殿向她点头示意,她不再犹豫,拿出递给了陈玄礼。
陈玄礼将令牌抛向空中,“玥华既出,神识归位”,一道紫光环绕玥华令牌,朝玥华剑飞去。
白玉令牌,忽而缩小成剑穗大小,悬于玥华剑柄上,雨歌握着玥华剑,忽觉一道白光急冲入脑。
霎那间,记忆如洪水般袭来,她的身体也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浑身每个肢节透着锥刺般的疼痛。
一个时辰后,痛感才慢慢停止,而她已是男儿身。
他缓慢睁眼,周身一股仙泽萦绕不息。
“义然君,”他开口对齐殿道,“好久不见。”
齐殿突然觉得这声“义然君”陌生而又熟悉。于今生陌生,大概于前世应该是熟悉的。他僵在那里,不知要说些什么。
陈玄礼拱手一作揖道:“恭迎玥华君神识归位!”
玥华君拱身还礼道:“多谢!”
突然,齐殿扑向玥华君,他抚摸他的脸、脖颈、胸、拉着他的手,完全陌生的肉体,他发疯般地嘶吼:“不要,不要,你变回去,变回去……”
陈玄礼向前拉住齐殿,“少尊,少尊,冷静些……”
“什么少尊?我不要做什么少尊,”齐殿猩红着眼,他还没有和她好好的告别,“陈玄礼,我求求你,你把她变回来,我要雨歌,我只要她!”
陈玄礼道:“少尊,大局为重,我们时间不多了。没有玥华君护法,我恐怕无法专心解除您的记忆封印。”
“那就别解除,我不想忘记她,”齐殿大吼道,“你没经过我的允许,你把她还回来啊……”
“玥华君……,您……”陈玄礼瞪大眼睛惊讶道,齐殿已经被他劈晕了。
“开始吧,我来护法,遇到任何事情,你都不要停下,他的记忆无损,结界才能修复完整。”玥华君道。
“是!我们去密室。”陈玄礼道。
三个时辰后,记忆封印解除术法仍在继续中。
玥华君耳力超群,他已听到禁地外的打斗声。唐曦瑶和鬼面军来了。
有乌奈在手,乌初晟的死士不堪一击。禁地守卫很快就会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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