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领命,不一会儿便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人。

韩时将两道名册上重合了的名字圈了出来,丢在脚下。

济民知瞒不过二爷,不及审问一股脑儿将今日老母亲如何吩咐他,又如何去那黑药坊抓了药的事抖落了出来。

韩时紧了呼吸,手上青筋暴涨。

他知太后近日做的事,意在让伯府与明家断亲,这样圣上才能放心用他。

只是为此便把手伸到他们伯府后院里来,还将他母亲逼至此步,未免不择手段了些。

韩时揉捏眉心,对博容临终之言越发有了体会。

北荣的朝堂不能没有明正卿,至少现在不能。

也正因如此,圣上母子才更对明正卿不能容忍。

可他,无意在圣上与明正卿之间二选其一。

更无意让朝堂事与韩府的后宅事搅和在一起。

“江安。”韩时睨了济民一眼。

江安会意,把趴在地上的济民提起,喝道,“黑药坊里的药也敢抓给夫人喝,真真不要命了?”

“那药方呢?”

济民忙将方子呈上,退下时腿脚已经吓软。

他知二爷这次没有重罚他,是念在老母亲伺候夫人多年的份,让他将功补过。

便磕了两个头,慌跑着退下。

韩时拿着方子思量了一会儿,又去了褚玉院。

明芙正在院中歇凉,见他去而复返,无声返回了屋内。

韩时怔了怔,抬步跟了进去,也无声把方子递进了明芙手中。

两个人心中各有情绪,谁也不肯开口。

空气似被凝滞。

顿了半晌,明芙轻道,“这药方中有二十余种药,其中羽涅、青黛、半夏、丹砂等都是有毒之物,不过只要把握好用量便不会有碍。”

韩时略微松了口气。

明芙想了想又道,“不过,若单单只有一两种倒还好,这么多的有毒之物放在一起,吃下后会如何本就不好判断,我也不敢笃定有事无事。”

韩时刚松下的心又提紧,另从怀中拿了一张方子,“这是下午大夫开的方子,你且看看。”

明芙接下看过,摇了摇头,“并不对症。”

她看向韩时,“母亲起初服下的那药方本就是害人之物,便是开药之人都不知这药吃下去了会是什么症状,旁人又何从谈起对症下药?”

“不过大夫所开的都是清毒之药,吃几副于身体无碍。”

明芙说完便把两张方子往桌上一放,叫栀言去铺床。

韩时见小丫鬟拿小苕帚扫一下床榻瞄一眼他,便识趣离开。

出来后他不放心,去了惜居院。

看着母亲肿变形了的脸,韩时思绪翻腾,心中愈发觉得愧疚。

酥灵跪在一旁,轻道,“是奴婢们照顾不当,请二爷责罚。”

韩时没有言语,静守在韩母床前。

一直待下人端了熬成糊的白粥来,他一勺一勺喂韩母喝下才道,“你们还按母亲的吩咐做,只是那药却不许再吃。”

酥灵点头,“是,奴婢明白。”

月色微明,透过窗淡淡洒下,为地面铺上一层凉意。

韩时推门离开,回首叫起了仍跪在地上的酥灵,对她道,“母亲醒了,让人去书房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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