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五月,暖风阵阵,江沅站在游轮的甲板上,看着面前的山峡入口,微风拂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颇有些初夏的气息。
这艘游轮正在减速,并拉响了汽笛,广播里美妙的女声正在播报,邀请游客到顶层观景甲板看大自然的美景。
去吉城必须走水路,可以选择客轮,从东部码头出发,停靠洛城码头,然后那里有大巴车换乘到吉城。
也可以选游轮,这条旅游线路从中部港口出发,增加一个游览黑水湖线路,然后从支线往西,停靠洛城港口,可以选择在洛城下船,也可以选择原船转回中部港口。
全球大灾难后期江沅一直在中部聚居地,那里常住人口大概在20万,包括政府工作人员和各类服务人员在内。
借助原有的政府组织架构,利用没有被破坏的建筑群,慢慢形成了规模比较大的中部聚居地。
聚居地这个名称是大灾难后期出现的,城市被大范围破坏后,人们开始往还保存完整的区域聚集,慢慢形成了人数比较多的城镇规模。
之后为了方便整合重建,政府给各个大型区域像过去分战区一样取了名字。
全国现有五个主要聚居地,北部、中部、南部、西部和西南聚居地,中部的规模算是比较大的,但也仅仅相当于过去一个普通县城的人数。
聚居地在大灾难开始的时期基本是各自为政,后期也实行闭环管理,离开聚居地必须提交详细申请,准备去哪里,去多久,必须报备。
大灾难时期重新排了年号,大规模开始的那年定为Z1年,Z15年到达顶峰,可能是地球多余的能量耗尽了,全球开始慢慢平静下来,Z20年开始的时候,一切开始趋于稳定,可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黑水湖的出现有人猜测是十年前那次九级地震的缘故。
官方称之为人类历史上最强震级,地壳活动到达了顶峰,开始时报道为8.7级,最终定级为九级。
整个环太平洋地震带和欧亚地震带共有五个定级为九级的震中心。
世界像被调成了振动模式,先是地壳波动越来越频繁,全球发生地震,一开始专家都信誓旦旦地说这只是周期性的地壳活动而已,但随着全球性的地震频率加快,震级加大,专家们都缄默了。
地震不断,然后各地火山频发,厚厚的火山灰飘满整个天空,直接导致后面两年全球夏天气温低到0度以下,连赤道都飘起了雪。
地震先是4-5级,慢慢发展到普遍的6-7级,然后是海啸和火山喷发,并且毫无规律可言。
当所有人以为地球这次是真的要毁灭了,突然间就慢慢地停止了,从Z15年开始,频率越来越低直到停止,世界静谧的像得到了新生,所有的东西都洗了牌。
活下来的人们聚集起来,还得继续活着。
大灾难开始的时候江沅只有两岁,懵懵懂懂跟着父母从海边城市逃到内陆。
地震逐渐变频繁,海啸出现,频繁的海啸,浪越来越高,冲击导致海水淹没了她和父母原来居住生活的城市,那几年的生活就是不停的搬家,赶路。
她隐约记得气候变得越来越奇怪,冬天变得更长,夏天却很炎热,各种病毒肆虐,出门就要小心会传染上不致命却又很难治愈的病毒,病毒不停地变异,给它们定的名字也很奇怪,怪到她现在都忘记了。
迫不得已出门的时候总是戴着口罩,人和人之间保持着距离,不能随便走动,太阳总也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色,空气里的粉尘太多了,大口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唯一还算幸运的是,他们都还活着,一家人还在一起。
可12岁那年那次强地震之后,她谁都没有了。
最强震来的时候她和父母住在东部聚居地,这里大部分是平原,不在任何地震带上,前期的小型地震破坏力都不算强,他们有机会度过了相对安稳的几年。
Z10年最强震来袭,东部聚居地虽然不在震中心,但是地震带来的震动波及了周围数千英里,父母在那一次被埋在了废墟里。
在公园和朋友玩耍的江沅幸运地躲过了那次地震带来的伤害,她和几个小伙伴在容身的钢架下哭到失声。
但总归是活下来了。
侥幸躲过一劫的人们被塞进装甲车,寻找活下去的机会。
江沅路上一直浑浑噩噩,车厢很闷,没有人说话。
他们在车厢里挤着,在颤抖的大地上奔向下一个能活命的地方。
江沅看着铁皮缝隙外的暗了又亮,亮了暗,颠簸的她直反胃,整个车厢里空气污浊到几乎快透不过气时,才终于停下了。
踏上中部聚居地的地面时,江沅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是巨大的悲伤击倒了她,任凭着拥挤的人群裹挟着她往前走去,没过多久就脚下一软,晕倒在地上。
后来她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晕倒了,虽然额头磕破了,被人踩断了胳膊,但至少不用在那个时候感受不知道该去哪的迷茫,她一直觉得肉体的疼痛远比不上心里的痛。
江沅醒来就躺在了福利院的医院里,这里是所有没有家的孩子们的保护地,也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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