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秋风依旧呼啸不停,发疯似的摇晃着光秃秃的树木,好似想把它们连根拔起,田埂上干瘦的枯草被风扯得左右匍匐,瑟瑟发抖。狂风不解气,卷起尘土石屑,怒气冲冲地拍打着大地、地头的棚子、路边的房屋,发出“啪啪”的响声。

日进西山,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也开始慢慢黯淡下去,大风似乎累了,喘着气慢慢收起了威力。

这种恶劣的天气,路上一整天几乎没有行人,倘若看见一个不得不出门的路人,也是紧紧裹住身上的衣裳,缩着脖子,低着头匆匆前进。

山脚下有条官道,道旁有一座小村庄,村子名叫小柳庄,背靠大青山,紧邻柳家集,约有一百来户人家,比那些散落在大山深处的住处,多了几分生气。

众多草屋之中,一幢灰蓝色的砖房子显得格外惹眼。厚重的黑漆木门,结实的院墙,是一户殷实人家。只是门头上挂着白色粗布,挑着两个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没有点燃的白色灯笼,一眼望去,明眼人都知道这家准是在办丧事。

这种恶劣天气,竟有几人缩着肩膀站在院子里。

屋内,一盏如豆的长明灯随着门帘缝里挤出来的一丝丝风,不停地忽闪忽闪。突然猛地一阵强风灌入,长明灯东摇西晃,差点儿灭掉,一个瘦弱的十来岁的女孩头上缠着几层白布,身上披着麻布,腰间扎着麻绳,连鞋子上缝着白布,跪在灵前。见状,她顾不上擦擦脸上的泪水,赶紧用两只细弱的小手捂住,还好,火焰复又燃起。少女继续低下头,哀哀痛哭,声音嘶哑。

“娇儿,可怜的娃儿,可怜你小小年纪就没了爹。”一个一脸刻薄,尖嘴猴腮的男人努力挤呀挤,挤出几滴没有鼻涕多的眼泪,大手一撸,两根黑黢黢的手指往鞋帮子上一抹,恶心的夏娇儿心里一翻,差点儿吐出来。刻薄男人装出慈爱的模样,一张嘴,露出黑黄色的大板牙,“娇儿,可怜的孩子,你还小,就算是长大了,早晚也是要嫁人的,你爹爹走了,往后叔伯们就像你爹一样疼你,叔伯们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和你娘,放心吧,孩子,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有叔伯们呢。”

男人看小姑娘低头不语,顿了顿,接着解释,“卖肉是个力气活儿,一个孩子哪里能干的了?没了你爹,你娘现在怀着你弟弟,就是没有怀孕,一个女人也不好抛头露面,不能让别人戳咱们老夏家的脊梁骨。听大伯的,肉摊子让叔伯们帮你们先打理着,等你娘生下你弟弟,好好养大。你放心,等你弟弟大了,这一切都是他的。你爹走了,照顾你们是叔伯们的任务,要是我兄弟还在……”自称大伯的男人拍着胸脯假惺惺地保证着,提起口中的兄弟,作出伤心不已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恨不得对面前坐着的胖丫头马上死掉。前天,眼瞅着跟前没有外人,自己使了个眼色,眼尖手快的老二一把把她推到门口的石墩子上,头上的血咕咕往外冒,村里的郎中摇头要走,还是自己做样子非得拉着郎中包扎。谁知她躺了一天居然又活回来了,要是不让郎中包扎,她会不会死了?她一死,屋里的大肚婆或许早跟着去了,还用的着在这儿废话吗?说来说去,还是怨自己心太善,想留下一个善待孤儿寡母的好名声,才有了现在的麻烦。他这会儿说啥都晚了,想起自己为了个虚无的好名声,惹下这等麻烦,他后悔得直想打自己两个耳刮子。

三天了,身披麻布重孝的夏娇儿还是有点儿蒙,她是从异世穿越过来的一缕魂魄,和夏娇儿同名。

另一个世界的她年幼时父母双亡,由爷爷奶奶扶养成人,在她读大学期间,爷爷奶奶相继离她而去。刚刚大学中文系毕业,和大多数文科毕业生一样,考取了编制,即将成为社会的一颗螺丝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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