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其事地向他承诺了自己必然会有个交代,又在元禄那里确认了院子里只有使团的自己人,宁远舟沉下脸来,朗声宣布道:
“钱昭,于十三,你们虽然及时赶到救了殿下,却在最后时刻放松了警惕,险些令她们二人再次受险,禁食水一日半;孙朗以下等人,罚俸一贯!”
“是!”
“宁大人,是下官没想到申屠赤竟然还有另外的布置,以为知道些他的手段便万事大吉,自大了些,这才没能及时提醒诸位。”
没想到自己差点挨了一棍也能成为众人被处罚的理由,余清苒一惊,下意识便要开口求情:“况且下官确实也并无大碍,大人无需——”
“当时的情况我都听如意说了。”宁远舟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那人下手又快又狠,如果真的被他得逞,不仅是余女官你,殿下恐怕也会被波及。
“所以今日之事,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罚!”
杜大人登时皱起了眉头:“宁大人!这么轻的处罚,怎么服众?”
“士无能将之责。”
院里的人也早就知道了余清苒的真实身份,宁远舟便索性不再模棱两可,直截了当地将责任尽数揽在了自己身上:
“余女官已经将申屠赤可能的举动都告知了诸位,但我作为使团的负责人却并没有深思这背后的阴谋,反而因着她的提醒而放松了警惕,还放心地放任殿下去赴了申屠赤的约。
“是以,今日之事实则是因为我在后方指挥不当,将余女官所说的一切当做了耳旁风,所以我宁远舟——罚鞭十记!”
坚定不移地拒绝了所有人的求情,宁远舟解了护腕腰封,除了外衫径直跪了下去:
“拿鞭子来!孙朗,行刑!”
“我……”
“元禄,你来!”
“头儿……”
钱昭早已抱着拳单膝跪在了地上,正咬牙哑声道:“大家都有错,要打一起打!”
“对,要打一起打!”
眼瞅着他搬出了“堂主”身份都未能下出这个命令,一身白衣的任如意上前几步接过了内侍手中的鞭子,冷声道:
“你们下不了手,我来。”
孙朗猛地抬起了头:“你凭什么来?!”
“凭今天在最后关头,救下了她们两个的是我!”
杨盈与余清苒,一个是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甚至无法自保的公主,一个是身子柔弱得稍有不慎就可能倒下的女官,这些人自恃六道堂的精锐,竟然放任她们险些受袭?
于十三赶在杨盈被砸前的最后一刻才悬悬地卡着时间点出现也就罢了,钱昭竟然也前脚只能带着余清苒狼狈逃跑,后脚还差点让她受了那奸人的一击?
他是不是忘记了,她被那一刀打出的内伤还没好彻底?
先是拉着重伤未愈的余清苒跑了那么远的距离,又是在她遭遇危险时没能第一时间冲上来保护,他便是这么对她的?
长鞭与皮肉相碰间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任如意一面有意控制着力度不伤到宁远舟的内里,一面厉声道:
“慈不掌兵,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难怪护不住人!
“你们以为他愿意挨打吗?不,他只是想以身作则,让你们再警醒点!
“你们现在到了安国的地盘,再也没有以前那种闯过天星峡就能松一口气的好日子了!
“以后你们周围到处是敌人处处是陷阱,稍有失误,就是万劫不复!
“这些鞭子,他是替你们才挨的,记住了吗?!”
任由杨盈担忧地揪住了自己的袖子,余清苒五味杂陈地看着宁远舟那一身白色里衣上氤氲开的血色,双手死死握成了拳。
她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力所能及地提供了所有的帮助,也知道在并未失去全部内力的情况下,宁远舟不会像原剧里伤得那样重。
可在今天发生的这场闹剧里,尽管已经预测了申屠赤的阴谋,尽管于十三与钱昭都及时赶到了救下了杨盈,后者却依旧被申屠赤暗算,险些经历原剧里一样的磨难。
甚至就连她自己,也因为接二连三下了申屠赤的面子,而险些死在那个男人的手下……
……或许,今天的事情,也是她过于刚愎自用、自信自满了。
以为提前知道申屠赤的安排就能保护杨盈,却不曾料想他除却已知的手段外,竟还做了别的安排;
以为知道剧情就能打开一扇上帝视角的窗户,却在坦白了自我的来历之后,放松了先前那一直保持着的警惕。
这个世界的一切并不只是像剧情里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多,许多风险也并不是只凭着对原剧的了解就能安然度过,多的是她并不了解的人、并不知晓的事。
是以,她再也不能再向先前以为的那样,仗着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便掉以轻心,觉得自己能那么轻松便护下所有人。
更何况,作为没有看到结局的人,她本也不知晓他们每个人的人生究竟会如何收尾……
“扑通。”
是勉强谢过了杨盈赐鞭的宁远舟终于体力不支,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
!!!
来不及再去遗憾与反思今日发生的一切,余清苒迅速卷起袖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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