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比较粗糙,包含西域,因为主角会从西域起家。拜谢诸君!

东晋、太和五年。

前秦、建元六年。

北方、雁门郡,初夏六月。

天际彤云密布,成群的鹰鹫与黑鸦在空中盘桓不定,夕阳未落天似已黑。

斑驳的城墙四处皆是暗红色的血迹,城楼的正前方上绘着两个篆字“平城”。

城垛之间被石弹砸出无数缺口,一面面残破的刘字大旗被接二连三的扔下城头,取而代之的是完整的“代国”大旗,获胜的胡兵们在城头发出得意而又放肆的狂笑。

城下,士兵与民夫的尸体铺陈满地,侥幸未死者身中数箭只能倒在地上无助的哀嚎。

高空盘旋的苍鹰与乌鸦丝毫不顾忌正在打扫战场的人们,争先恐后的落在一具具尸体身上,用锋利的喙去啄食着死者面部最为鲜嫩的血肉,完整的尸体很快就面目全非恐怖异常。

一个中年汉子扑倒在年青的尸体旁边,抬手将准备进食的乌鸦赶走。死者不过十七年华,眉目清秀的脸上略显稚嫩。他胸前中了一箭,眼睛紧闭已然没了气息。

“阿荣!……吾弟啊………”中年汉子抱着尸体痛哭流涕,神情哀伤至极。

一名鲜卑士兵发现了这名汉人的举动,当即便是一脚踢在他的后背上,喝骂道:“晋狗,休要再嚎,否则连你一起杀了!快将这些尸体身上的箭支取下来然后抬去城东的树林边,晚上要全部烧掉。”

士兵所言非虚,收拾同伴兵甲的鲜卑士兵们对于这些曾经帮助他们填沟壑推撞木的民夫丝毫没有怜悯可讲。但凡察觉还有躺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当即拔出腰间的直刀毫不留情的赏赐他们一个利落的死亡。

中年汉子背上挨了一脚,只能用满是泥尘的袖口拭去脸上泪痕,他小心翼翼拔出弟弟胸前的箭矢,疲惫的背着尸体向城东的树林走去。

被砍伐过半的密林露出光秃秃的树桩,死尸在此堆积如山。几名鲜卑士兵手持弓弩远远的防备着民夫们趁机逃跑走,更多的乌鸦与秃鹫在尸体堆上肆意享用着难得的盛宴。

中年汉子将背上的尸体轻轻放下,眼中再度涌出泪水。附近的鲜卑士兵见他拖拖拉拉一步三回头的动作,喝骂之余又给了他两鞭子。

夕阳正落,天际暗沉如水仿佛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聚在一起兴高采烈正谈论封赏的鲜卑士兵丝毫未能注意,那具青年尸体赫然睁开眼睛,趁人不备几个翻滚没入到不远的草丛里消失无踪。

在林中奔行,钟荣只觉这一切过于荒谬。

闭眼前,他是后世一个退伍的武警,曾记得自己患了癌,生命的最后时刻被推入重症监护室。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闭眼的时间有多久,四周苍茫一片什么都不能见,只感觉自己像是在无底的深渊里飞速下坠,仿佛只是一瞬间又好似经历了漫长岁月,数个世纪。

睁开眼,除了如山的死尸臭气熏天,还有成群的乌鸦在大快朵颐。抬头所视,乃是波涛翻涌的天空,夏风阵阵。

更为离奇的是,他脑海中多了另外一人的记忆。

他叫钟荣,并州雁门郡、娄烦县人,乃是曹魏大族钟氏的没落旁支。

正是因为多出的记忆让他对于那些看守民夫的鲜卑人十分仇视,所以他选择悄悄逃离并未声张。

比起那些,更糟糕的是这个时代!

现在是公元370年, 两晋十六国中期。

司马家族阴谋天下得国不正,又将皇位传给了着名的何不食肉糜皇帝司马衷。彼时中原藩镇林立八王之乱继而发生,匈奴、鲜卑、羯、氐、羌,五胡之人趁此良机先后建国。

西晋立国短短五十一年便宣告灭亡,世家豪族纷纷衣冠南迁。

在西晋分崩离析之后,先后经历了两赵、冉魏、成汉等国,中原及北方地区连年伐战百姓十室九空。

钟荣所在的雁门郡为盘踞在雁门朔方一带的匈奴残部割据。

胡人自古就不善经营地方,赋税逐年增长搞得境内百姓苦不堪言。屋漏偏逢连夜雨,代国的拓跋鲜卑对于北方三郡觊觎已久,谋划数年终于出兵妄图夺取三郡之地。

五胡乱华是汉人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灾难,他犹记得羯族士兵行军作战时多有掳掠汉人女子孩童充作军粮食用,因此胡人也称汉人为“两脚羊”。

身体传来的阵阵锥心之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不幸来到了华夏史上最为黑暗的时代,而现在距离乱世终结还有两百年之久。

思虑间,已奔出五六里,密林前方出现了一片崖石矮山。

钟荣在小山四周搜寻了一番,最终发现了一处向内凹陷的崖壁。

小山周围仍是密林,看来只能先在此地对付了一晚了。

如此密林,里面也不知道是否会存在噬人野兽,当务之急是要在天色完全黑暗之前先将火给生起来。

距离鲜卑人甚远,且崖洞又处于背山处,生火应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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