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高悬。
月辉泼洒在整个坞堡间,无边的黑暗似乎隐去!
林家堡的前后两门皆已关上,看守堡门的堡丁们也纷纷睡去。
八人斜弓带刀顺着主楼向客住的偏楼摸去。
亥时初,忙碌一天的佃农们大多疲惫不堪纷纷入睡,只有几家余粮告磬的人还亮着灯在考虑着是否要将自己或是家人典卖给主家为奴换条活路。
中间的长排竹舍住着七八名招募来的堡丁,每月的俸禄也是屈指可数,但这年头能有些粮食活命已经实属不易。
靠边的竹舍还亮着灯,一名年逾六旬老的快掉牙的胡人正坐在榻上。
“父亲,来此堡已半年有余,林家之人的所作所为孩儿实在看不上眼。莫不如我们明日便离去另寻他处安身。”
“哎!是我拖累了你,以你的本事若是从军少说也能担任一名偏将。”老头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十分低沉沙哑,或许是曾经受伤不轻的缘故。
“孩儿只是不明白,同为汉人为何这林家之人却要屡屡为了些许蝇头小利而加害自己的同胞。”
老头拿起一只竹杯子用里面的泡着叶子的水润了润喉咙。
“人心叵测!这华夏大地汉人恐怕有数千万之多,却被区区百多万的各族之人打的向南逃窜。证明这人越多其心越是难一,所以落得如此下场。”
“就好比我们代国,初立之时大家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国家日渐壮大人口增多之后,就有人盯着我斛律争的权利,老夫替代王操劳近三十年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啊!”
斛律忠叹了口气。“孩儿打算南下入关中,父亲以为如何?”
“为何不去燕国?”那老头抬起脑袋看着榻前站着的斛律忠,又忍不住考校起自己仅存的儿子来。
“燕国虽同为鲜卑人,但自从慕容恪死后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孩儿想去秦国看看是否还有机会。”
似乎对于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老头点了点头。“嗯!那我们明早便直接离开。”
“要不要向林家人辞行?”
“不可!来此堡半年多,我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林家人的秘密,若是他们心生歹念恐怕我们将会难以离开。”
对方也算收留自己父子一场,想不到父亲会断然拒绝,斛律忠愣了愣不再复言。
正当他准备熄灯入睡时,便突闻坞堡内有响动从客住的偏楼处传来。
偏楼。
林正贤抄着一把短刃,其余七人也各携兵器或是弓箭,八人杀气腾腾直接上了二楼。
没人注意到,一楼房间虽未亮灯,却有一个驼背的老妪站在窗前仔细聆听。
来到曾经的书房,房中并未亮灯似乎里面的人已经熟睡。
林正贤看向一名矮瘦汉子,那人会意悄无声息的拔出腰间的匕首。
刀刃从门缝中伸入,将门栓一点点划开。
“哐”的一声微响,门栓滑落在一侧的木把上。
另有一人和矮瘦汉子一起,两人一左一右缓缓将门向里面推去。动作熟练无比,一看就是老手。
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房门被一点点打开。
几人咧嘴一笑,正欲冲入将房中之人砍杀当场时,忽闻几声梆子般的弦响,紧接着便是犀利的破空之声。
三支弩矢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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