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的人,好像全部都是被打死了,我就躲在,一个,大石头,脚下,后来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刚要对我开枪,远处响起了枪声,他们就把我留做人质,远处的枪声传来,越来越近,我才知道那是解放军在剿匪。土匪被包了饺子,也死了很多人,我也被解救出来了……”
“解救出来以后,当时因为是边打边移动,我们已经离牛滚坡很远,我又受伤,我恳求首长去清理我们的现场,首长派一个班长带着几个人去,说已经没有活口了。当时,我就决定把我们所有物资包括马全部捐赠给部队,我也在部队休养了很长时间。因为我的大腿是枪伤,行动不方便,加之我对中药材有些了解……”
“很多北方的战士到南方水土不服,要用中药调理,我自己行动又不方便,就留了下来,为战士熬中药。我跟着部队在西南剿了几年的土匪,转业后,我有了工作,被安排到省府大院搞后勤。我工作以后,我也在积极打听,他们说我们家里财产的什么都没有了,按照政策全部充了公,你奶奶也不知去向,那些长工也散伙了。我就想我们这个家完了,家破人亡,那个时候对我们的这种成分,查的很严,我自己都不敢提起我的过去,我一旦说出我的实情,我就会挨批斗,可能会丢了工作,甚至坐牢……”
“后来我就偷偷的写信,就是你说的那封信,我在信里叫奶奶一定给我回信,其实在信里,我们什么都不敢说,只是问好,我们的信也要被审查的,那个年代很乱,就是怕信的内容被外人看到。我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信,有一天晚上,我从县城偷偷的回到村里,到我们的四合院里,发现四合院里住的人已经是别人。我问他们,这家主人呢?那个人告诉我说,这家主人死的死跑的跑,所有人已不知去向……”
“我又悄悄地转回了县城,我以为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中,虽然现在我物质生活很好,儿女都有了工作,也有退休金,工资很高,但我一直活的闷闷不乐。今天你来了,让我很激动,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一种遗憾,没有了。这么多年,只是苦了你,苦了我的嫂子,我对不起死去的大哥啊……”
“这么多年,我真不敢想象你们的生活,不敢想象你和奶奶是什么一种状况,我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现在,只要你好好孝敬奶奶,我心底没有什么担忧的啦……”
二爷讲这些的时候,他讲得很慢,似乎都是在慢慢的回忆。但我也看出他几度哽咽,或许是他不愿意去回忆那段历史,那种过去,他真的很自责。其实我心底我也埋怨过——他为什么不回去看看?我以为他真的是心狠,是冷漠,其实我也误会了他。
我说:“二爷,你放心吧,我们什么苦都能吃的,现在我读书,又不用花钱,奶奶一个人她有低保,每年过节,还有人慰问。现在我们家是建档贫困户,当地政府还要帮助修缮加固我们的房子,我们的房子,冬天刮风,都能刮进去,下雨了,里面也是漏雨,如果维修好了,就没有什么了……”
“奶奶身体很好,只是双眼白内障严重,青光瞎,那个时候,他们说是可以做手术的,但是我还小,奶奶说不治了, 我也没有在心。现在我准备带他去做手术,人家说年纪大了,不能做了。等我毕业回去了,我一定好好孝敬奶奶,那时候我也学了一些本领,我相信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我说的时候我没有什么感觉,我觉得真的很好,觉得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可是二爷却听着眼眶湿润了,他摆摆手,示意我不说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句话让他听了难过,甚至不高兴。他不让我说,我们就这样,相互坐着,沉默不语。
安静几十秒钟,他若有所思,而我不知所措,诚惶诚恐。等到二爷平静下来以后,二爷放低了声音说道:“孩子,你们以前吃的苦,不说爷爷也知道,你们的生活,我不敢想象,感谢你奶奶,他能坚守在我们黄家,也为大哥留了后代。你们艰难的走到今天,这里面二爷也有错,是二爷不细心,二爷要是多回去几次,就一定能找到你们,都是二爷偏听偏信,以为你们真不在那个地方了,或者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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