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鸡鸣声已然奏响,杜云已站在茅草屋外,他手中握着一柄生锈的铁剑。
当他舞动这柄剑时,剑声激荡,逐渐盖过鸡鸣声,成为这里唯一的声音。
若有剑客看到这一幕,定会感到大吃一惊。
就连当世被称为“剑君”的第一剑客孟希平也不能发出如此强劲的剑气。
好在此处为崖顶,除他之外再无一户人家,杜云可以日复一日地练剑。
剑对于他来说,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他的欢乐与悲哀都寄托在剑上,剑书写着他的故事。
他已四十岁,人生的坎坷并没有击垮他,因为他每当感觉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舞剑。
一场剑舞过后,心绪便会平稳,日子便继续过下去。
可今天,剑舞尚未结束,他的心头却隐然生出不祥之感。
鸡鸣声忽得大盛,仿佛有一万只鸡在扯着脖子叫喊。
杜云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知道,这方圆十里只有他一户人家,而他只养了两只鸡。它们是闹不出这样的动静的。
狂风大盛,茅草屋如同他那被风吹动的衣襟般晃荡,一股庞大的杀气从日轮升起处涌来。
“你要我好找啊!”
一个尖锐的男声从崖底传来,话音未落,一道彩色人影自崖底窜了上来。
崖高百丈,那人却似乎肋生双翼,竟飞临半空,整个身子刚巧悬浮在红日处,挡住了日轮。
杜云人没有说话,他的剑说话了。
长剑发出一道白虹般的剑气,剑气直击来人胸口。
来人发出一声鸡鸣,随即身形盘旋如风,旋转中爪影翻飞,剑气竟被爪影撕碎。
杜云发出一剑,便转身离去,看也没看那人仿佛他已死一般。
那人嘿嘿冷笑,冲向他的后背,要将他撕成碎片。
“咦?”
当他形如鸡爪的手正要接触到杜云后背时,手臂竟无法动弹。
不只手臂,全身已无法动弹。
忽得胸前喷出一股血箭,整个人直僵僵地倒在地上。
杜云没有看地上的尸体,他已快要步入房中。
当他进入茅草屋内,屋内唯一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红的男人。
男人正在喝一杯普洱茶,喝完一口后,才慢悠悠地道:“原来你还记得杀人,我还以为你忘了。”
“为什么找来?”
“你想赎罪吗?”
杜云沉默了,似乎赎罪这个词在他心里的份量很重。
“我还能赎罪?”
“杀了剑君,我们就原谅你了。”
“会不会高估我了?”
“现在他已沉迷于财富与美人,比以前总是容易一些。”
“其他人不行?”
“他毕竟是剑君,就算是头快死的骆驼,也比我马槽里的马要大,但你是狼,狼一定可以对付骆驼,何况是匹快死的骆驼。”
“如果我不愿意呢?”
穿红的男人再次喝茶,随后慢悠悠地吐出一句。
“你的软肋还在。”
杜云的瞳孔收缩了一圈,他的眼中仿佛出现了光。
“难道你找到她了?”
“她若不在,我又如何能请动你!”
“她还好吗?”
“活着,一儿一女,不会武功。”
“我要亲眼见到她。”
“我带你去。”
…
杜云见到她时,她正站在远处的茅草屋外。黝黑的脸上没有当年的娇媚却有一股健康与倔强。
她正用满是茧的手掌编箩筐,两个小孩围着她打转,三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笑容。
杜云远远地看了很久,最后转身准备离去。
“不去见个面?”
杜云没有理会。他不擅长久别重逢。何况现在他又要去杀人。
…
孟希平坐在八人大轿上,此刻正要前往自己占地三万亩的剑坞。
他现在才三十七岁,便已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享受出名带给他的好处。
在以武为尊的天武朝,获得剑君的称号,就意味着一生不用为富贵担心。财富,美人召之即来。
他以前不懂享受,只懂剑,而今他已学会了享受,至于剑法,或许不如以前,但天下仍难有匹敌之辈。
他用的剑还是当年的剑,只不过剑鞘上镶嵌了许多珠宝。
作为剑君,他不得不体面。
即使杀人也得体面。
他现在已很少杀人,通常说一句话便可以制止纠纷,即使止不住,也会有人替他出手。
他已很少亲自杀人。
他觉得没什么人值得他亲自去杀。
此刻是满月时分,他就着月色经过一片小湖。
望着这片湖,他想起了自己的成名一战。
他就是在这里约战天下闻名的六凶,约战那六个能联手杀败江湖百派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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