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没走多远,姜知抱着篮子里的鸡蛋抄了小路,撒开腿一路飞奔过来。

因为路不好走,所以车开得很慢,当不远处的小路中冒出那抹瘦瘦小小的身影时,宋允行眸光一滞,沉声让司机停车。

这会终于从小路跑出来,她喘着粗气朝驶来的黑色轿车用力挥了挥手,直到那辆车停下。

宋毅国和宋允行乘着车离开,回去的路上老人家神色颇为凝重,女儿不愿意回家,竟心甘情愿待在这里教书,他这把老骨头怎么放心得下,老人时不时叹息一声,坐在一旁的宋允行不甚在意地看向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轿车还未停稳,宋允行已经皱着眉去开车门,一旁的宋毅国刚才还在伤心,这会也注意到车前面有个女孩。

姜知急促的喘息还未平复,便看见停住的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人逆着光朝她走过来,颀长高挑的身形像一颗俊秀挺拔的松柏,那身做工精良的深色西服称得男子肤色很白,透着丝生人勿近的冷感。

小姑娘虽一脸茫然,但看向镜头时却极配合地微笑了一下,模样乖巧又安静。

因为刚下过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满是泥泞,他稳稳地走过来,干净的裤脚和那双锃亮的皮鞋竟一点泥巴也没有沾到。

看到她懵懵懂懂又惊慌失措的眼,他唇角的笑意渐深,静静听着她娇怯又不安地对着宋毅国自我介绍,也不知当时出于什么心理,一直未说话的他临行前突然走过去,拉着姜知在院门口拍了张合照。

宋允行站定在她面前,微垂眼睑静静看着她,视线下移落在女孩怀里抱着的东西。

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女孩皱着眉微扬起脑袋,目光短暂交汇,她又慌忙低下头,像只受了惊的小绵羊。

无形中被某种强大的气场包围,姜知紧张无措地抱着那篮鸡蛋,小心翼翼递给宋允行,她不敢抬头看他,尤其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她说话声音也很小:“这、这是我家的鸡蛋,送、送给你们。”

宋允行挑眉看向姜知,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面前的女孩看着年纪很小,但听允舒说她刚过十八岁生日,之前辍学一年,还在读高三。

桌上那沓厚厚的钞票她看到了,宋老师去了学校不在家,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最基本的感谢她是知道的。

等到了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女孩这才略显局促地进来,她一直没出现,像怕打扰到他们。

宋允行怔愣一瞬,双眼皮的深痕下眸光微顿,目光静静滑过女孩清婉又干净的轮廓,他就这样低低垂下头,看着她,还有她怀里那篮鸡蛋。

这么多年过去,宋允舒的倔脾气一点也没变,她似乎铁了心要在这一直待下去,老人泪眼朦胧地对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于是将厚厚的一叠人民币悄咪咪地放在桌角,留着允舒和姜知生活用。

和煦的阳光浅浅地投在女孩小巧清秀的鼻翼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光洁的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她应该是抄了近道,一路跑过来的。

耳边老爷子正和允舒说着话,宋允行静静听着,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扬,鬼使神差地盯着窗外的人看了半天,黝黑的眼底有种别样的意味。

篮子里满满一筐鸡蛋,肉眼可见的里面有几颗已经碎了。

她一颗一颗数得认真,将那些鸡蛋宝贝得不行,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勾勒出女孩柔软清秀的轮廓,她轻轻地笑,就连微弯的唇角都沾了点阳光的味道。

姜知默默等了一会,此时捧着鸡蛋,希望他能收下,天知道,她的手心后背全是汗,刚刚跑得太急,深怕错过他们,篮子里已经有碎裂的鸡蛋,她有些担心面前的男子会拒绝。

宋允行从始至终没说几句话,偶尔对上宋允舒递过来的眼神,只是无能为力地耸耸肩,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窗外,那个正在鸡舍前数鸡蛋的女孩。

宋允行勾唇,轻轻笑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那篮鸡蛋,声音温朗又悦耳,他说:“行,谢谢。”

宋允舒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她在这教书教得挺好,说走就走,那群孩子怎么办?

终于将鸡蛋送出去,姜知微不可察地轻吐了口气,像是完成一件重任,这会终于抬眸看向他,那双黑白分明的鹿眼晶莹剔透得像玛瑙。

那天宋毅国和宋允行在小乡镇待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宋允舒下午还有课,姜知也要去学校,宋老爷子劝了宋允舒半天,言外之意还是希望她能回家,他现在年纪一大把,还得每天操心孤身在外的女儿。

听到宋允行的道谢,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有些局促的摇了摇脑袋:“......不用说谢谢的。”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一通解释之后宋老爷子才松了口气,姜知是宋允舒收养的学生,之前一直跟着外婆相依为命,后来外婆去世,宋允舒才将她带在身边。

这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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