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权郎中的心里比袁锦更加不踏实,这段时间找他合作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以前与自己交往不错的郎中们,都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治疗打摆子病的医术和药方,从高利润中分到一杯羹。

以前权郎中的出诊费是一百铜钱,急难病症是五百铜钱,但现在因为青草素每盒的价格是五两银子,他的出诊费就涨到了十两银子,除掉他从林月那里花五两银子买药而外,自己出诊一次就净赚五两。

收取如此高的出诊费,在仓西县是绝无仅有的。人说黄金有价药无价,权郎中的药能治病,也就没人质疑他高收费的无德行为。

不过只有他自己明白,秀才娘子的青草素,才是他赚取高额利润的依靠,如果秀才娘子一旦对他停止供应青草素,他就会像其他郎中那样,对打摆子病束手无策。所以他不能给任何人透露有关青草素的消息,一旦别人知道了是因为他用曹家的青草素才治好打摆子病的,他的医术医德不仅会被人嘲笑,而且其他郎中都会在曹家买青草素,他治病的优势就再也没有了。

现在他不敢承认治疗打摆子病是家传秘方,也不敢答应和任何人合作,他只能尽量装傻,保持低调,利用现在独家买青草素的机会,尽可能多的赚点钱。

林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在忙着教陶学秀和陶立秩生产青草素。

后院收拾出来的屋子做了临时厂房,除了陶学秀和陶立秩外,林月还雇了几个人负责药材的采购和一应杂事。林月对负责采购药材的伙计要求,凡是药厂需要的药材,全都在袁记药材行买,药材行有干的青草蒿卖,但干青草蒿只是做治疗其他病的药引,而林月要用的青草蒿,则是制作青草素的主要提取物,需要量很大,所以,药厂的伙计很多时间是在野地里采收新鲜的青草蒿。

林月手把手地教陶学秀和陶立秩学做青草素。林月教得很认真,两人学得也很认真,其实陶学秀他们学做青草素并不难,因为林月不需要他们了解所有相关的科学知识,不需要他们知道药理,也不需要他们背化学元素周期表,林月在教他们生产青草素的时候,对待陶学秀两人就像对待两个机器人,她只要求两个机器人按照她要求的操作流程和配方一丝不苟去做就行。

两个“机器人”工作很上心,对林月要求的事项,确实做到了一丝不苟的程度。因为林月告诉他们,这是做的药丸,不是一般的吃食,药丸是要治病的,如果哪个环节,哪个比例或者配方中出了问题,就会发生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一点都马虎不得。

药厂的青草素很快就可以批量生产了,买设备,找厂房,培训员工,林月忙得脚不沾地。好在陶学秀和陶立秩两人已经熟练掌握了技术,可以独立操作了,林月这才放了心。

这个时候的灾情后遗症还没消除,粮食依然紧缺,曹家山却贴出一张广告,为什么是曹家山?因为药厂对青草蒿需求量大,只有曹家山才能存放巨量的青草蒿。

贴出的广告大意是,曹家山大量收购青草蒿,一千斤青草蒿换一斤小麦。广告一贴出来,人们都惊呆了,青草蒿是什么呀?一种在路边、草地或者山坡下生长的野草,这种野草漫山遍野都是,既贱又多,一年四季生长不断,现在不是三月,而是马上要进入夏季,青草蒿已经长得齐腰高,没人要,牛羊不吃,如果不割掉,青草蒿长得太旺盛还影响其他植物的生长,实在没有柴烧的时候,人们只能将青草蒿割下来晒干当柴烧,但青草蒿用作柴火并不耐烧,所以,这种野草备受人们嫌弃。

现在曹家居然用粮食来换连牛羊都不吃,只能当柴烧的青草蒿?往年的粮食再不值钱也是粮食,但现在的粮食可以救命,用能救命的粮食去换野草,这难道不令人惊掉下巴?难道不是曹家人脑袋进水?

袁锦听说曹家用粮食换青草蒿,就意识到这又是林月的神操作,因为曹家没人会做如此不靠谱的事情。

袁锦想当然的是,林月肯定是因为知道了权郎中治疗打摆子病的事情,才萌发了用粮食换青草蒿的奇思妙想。

青草蒿能治疗疟疾,这是世人都知道的药方,而且,大灾以后必有大疫,这也是常识,所以,林月想当然地以为有了青草蒿就可以治打摆子病。

袁锦不禁为林月的幼稚闹心。

林月出发点是好的,救死扶伤,悬壶济世,那都是医者仁心的崇高精神,但林月不是医生,她也不懂药理,不知道青草蒿治疗疟疾的作用其实很有限,如果用珍贵的粮食去换青草蒿,不仅浪费粮食,还会成为笑话,袁锦是药材专家呢!他不能对林月的瞎胡闹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姨侄女往坑里跳。

袁锦叫杨珍马上到林月家去,将林月叫来,他要给林月好好传授一些青蒿入药的基本常识,叫停林月这种荒唐的行为。

杨珍也知道了林月用粮食换青草蒿的事,也很着急,林月怎么一时聪明一时糊涂呢?

杨珍到了林月家,偏偏林月不在。

陶学秀说,少奶奶到曹家山安排收青草蒿的事去了。

杨珍很着急,问陶学秀,她收那么多青草蒿干什么?

陶学秀自从学会了制作青草素后,不仅学到了技术,人也显得比以前更加成熟和自信,她知道杨珍是少奶奶非常信任的姨妈,就笑着对杨珍说,少奶奶收青草蒿是有大用的。

杨珍反问,有什么大用?是想用青草蒿治病吗?

陶学秀马上点点头,说是的,收青草蒿治打摆子病。

杨珍更加着急,我猜就是这样的,她以为治打摆子病那么简单。

说完就对陶学秀厉声大叫,派人去把你家少奶奶喊回来,叫她马上到我家来,姨爹姨妈有要事找她。

陶学秀赶紧赔着笑脸答应下来,派药厂一个伙计到曹家山去传达杨珍的指示。

直到掌灯时分,林月才带着陶学奎到了袁锦家。陶学奎手里捧着一个布包跟在林月身后。

袁锦和杨珍见林月来了,忙叫林月坐下,没待袁锦杨珍说话,林月就先将布包打开,布包里是一个精致的木盒,林月打开木盒,木盒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九颗鸽蛋般大小的蜡丸。

袁锦和杨珍不解地看着林月,袁锦疑惑的拿起一个蜡丸,就着油灯的光亮认真看着蜡丸。林月笑着说,打开蜡丸吧。袁锦用手一捏,蜡丸裂开,露出里面一个黑黑的丸子。

袁锦将丸子凑近油灯仔细看,脸上的肌肉不禁抽了抽,疑惑地问林月,这是什么?

林月回答,青草素。

袁锦和杨珍第一次听说青草素,都面露惊诧的神情。袁锦又问,有什么用?

林月说,专门治疗打摆子病的。

袁锦看过权郎中给自家小厮开的药,鸽蛋般大小,黑不溜秋的,模样和眼前的这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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