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卿只好将门反锁,又把灯笼挂在门边的架子上,这才走向楚安澜:“世子怎么来了?”
楚安澜转过背来,露出一根新鲜的带着刺的荆条:“我特地负这个……什么玩意儿来着,向你请罪。”
叶宛卿从楚安澜背后取下荆条,含笑问道:“负荆请罪?”
昏黄的灯光,却将她映照得璀璨无比。
“没错!”楚安澜耳尖发烫:“我知道这个典故的由来!就是突然没想起来。”
“没关系。”叶宛卿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饱含关怀:“疼不疼?”
楚安澜点头:“疼。”说完,眼神多了几分恼怒:“行刑的护卫,下了狠劲打我!打别人都打的左手,轮到我了,直接拿那么厚的铁戒尺往我右手上使劲儿抽!我掌心都被打烂了,皮开肉绽的,流了好多血。疼死我了!”
他伸出左手,一阵比划。
叶宛卿眼神在他指尖停顿。
今日在碧霄殿内,他拉她起身时,用的就是右手。
想来,行刑的人是特意针对他。
叶宛卿收回视线,柔声:“世子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找瓶金疮药来,敷上会好得快一些。”
“好啊!”楚安澜重新高兴起来。
叶宛卿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这才去窗边的柜子里翻找,取出药瓶仔细看。
她自幼被太后督促着学礼仪,举手投足间温婉又大气。
楚安澜看了一眼,耳根便染上了红。
叶宛卿端着两个药瓶过来:“这药,世子拿回去之后,每日早晚各换一次,切勿碰水。”
楚安澜接过小瓷瓶:“六皇子有吗?”
叶宛卿看着他:“皇上疼爱六皇子,太医院会给他用最好的创伤药。”
原来,独他一份?
楚安澜乐得心花怒放。
他将小瓷瓶揣入怀里,算了算时间:“亥时一刻,外边的巡夜军会轮换,我得趁机回追风阁。被人发现的话,对你名声不好。”
叶宛卿微微颔首:“我送你到门口。”
她拎起宫灯,将房门打开了。
今夜无月。
漫天繁星好似在冰凉秋水里浸洗过一般,晶莹闪亮,璀璨银辉串连成一条长长的银河,横亘远方。
楚安澜走在她身旁:“你喜欢星星?”说着,抬头看向头顶星穹:“你要是喜欢,我架个梯子爬上去给你摘!”
叶宛卿侧过头,看着少年气十足的楚安澜,声音比夜风还轻柔:“世子有这份心,我很开心。只是,我不要世子为我摘星星。我只盼着,世子能平安如意,无病无忧。”
“那是必须的!”楚安澜笑得格外肆意:“我刚出生时,一个道士就说我命好。他说,我生来就是来享福的,一辈子大富大贵。”
叶宛卿点头:“道士说得有理。”
他来时含着金汤匙,快快乐乐活到十七岁,前生走时,大约也是在梦境里。
他走得早,未曾经历敦亲王府败落后的流放。
道士所言,原也没错。
“卿儿。”楚安澜突然格外亲密地唤了她一声。
叶宛卿抬眸。
楚安澜第一次在四周没人时叫她卿儿,激动之余又有些害羞:“天色不早,我、该走了。”
叶宛卿双眸弯弯如月:“好啊,明天见。”
“明天见!晚安啦!”说完,楚安澜飞快地跑了出去。
叶宛卿将门关好,拎着灯站在星空下,望着璀璨星河,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听雪阁外。
正值亥时,巡夜的护卫整齐肃然地站成两排,手里举着火把。
夜风里,一男子厉声道:“巡夜时都警醒些,相互监督,不可懈怠,有任何风吹草动,需得立刻来报……”
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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