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是最下贱!
这个局,他杜景瑞不是解不开,但眼下时机不对,其次代价也不小。
于是老人思忖片刻,不疾不徐,如顺水推舟般,自然的翻开密折,在文末提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又将密折郑重收了起来。
中年汉子很是满意,恭维道:“从此以后杜相应与王爷齐心协力,共同进退……”
老人忽然摆摆手打断道:“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回去告诉端王,这次的人情老夫领了,送客。”
一句送客,不怒不喜,声音平缓,语气平淡。
管家来到中年汉子身前不由分说一伸手,施了个请的手势,中年汉子面色稍显尴尬,双手抱拳,转身离去。
管家跟随其后,再回来时,身后多了一个年轻奴仆。
那年轻奴仆刚一进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老人看都不看一眼,缓缓问道:“老夫若没记错,前日是你向夫人提议前往白云观敬香请愿。”
年轻奴仆跪在地上体如筛糠,听到问话几乎晕厥过去,他强忍心中惊惧,颤声解释道:“眼下再过几日便是下元节,往年城内百姓家家户户都赶在这个日子出城祭祖,人多混杂,小人怕到时搅了老夫人的兴致,便多了句嘴,请老夫人早去几日。”
老人微微颔首:“倒也合情合理。”
稍后片刻,他又接着问道:“昨日夫人出行前,为何你要偷偷将少爷送出府门”
年轻奴仆闻声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哭丧着语气解释:“老爷饶命,小的不知道少爷会去喝花酒,是少爷一直威胁小人,若是不肯带他出去,他就,他就……”
老人眼神犀利,暗中流露出一丝寒芒,摆摆手打断年轻奴仆,示意其不必惊慌,同时面露思索神色淡淡道:“这么说你也是无心之失。”
随后,他不等年轻奴仆回话,拿出纸笔草草写了一封书信,封好后递给一旁的管家,望着那年轻奴仆,脸上露出一丝慈祥:“你虽是个家生子,叫出来不大好听,可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父亲又在府内兢兢业业二十多年,看在这个情分上,这件事我不再追究,这里有封书信,你把它送去端王府,事后收拾收拾,领着你父亲离开此地吧。”
年轻奴仆不敢置信,抬头看看老人,一脸震惊。
管家拿着那封书信递到年轻奴仆手中,低声呵斥道:“还不快谢过老爷。”
年轻奴仆回神,跪在地上磕头谢恩,手里攥着那封书信涕泪横流,哽咽道:“老爷,其实……”
老人坐在案后,摆摆手,不让年轻奴仆再说下去。
管家立马将年轻奴仆拉了起来,说道:“不要说了,按老爷说的去做就好了。”
劝完年轻奴仆,管家便将他送出了门外。
堂内只剩那父子二人。
老人看着春凳上的杜书桓,长长叹息一声。
哀,莫大于心死,他望着那不成器的儿子,终于明白何为怒其不争。
春凳上,杜书桓双眼紧闭,浑身微微颤抖,额头尽是冷汗,下半身已被人换上了一条粗布长裤,可小腿骨折处疼痛宛若刀割,痛入骨髓,让他逐渐支撑不住。
老人盯着杜书桓,缓缓道:“能这么一直强忍着,也算长了点骨气。”
杜书桓身子一颤,知道这等伎俩糊弄不住老人,莫大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睁开眼滚下春凳,涕泪横流地委屈道:“爹,你要帮我报仇!”
老人收回视线,不作理睬。
杜书桓一时着急,往前爬了两步,还想吵闹。这时管家去而复返,见状赶忙将他扶回春凳,暗中使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杜书桓看到管家的眼色后果然安静下来。
案后老人却开口道:“不用管他,他若不闯下这弥天大祸,这些宵小怎敢在老夫面前嚣张。”
管家转身上前劝解道:“老爷息怒,万不可因为少爷一时心急,乱了方寸。”
话是如此讲。
可常言道:虎毒还不食子。
老人身下子嗣稀薄,四十岁时方才生下这一独子,眼下被人如此算计陷害,怎能让他不心急恼火,他长叹一声:“这端王若不使这下作伎俩,此举倒还真称了老夫心意,不过,眼下与其针锋相对,不如退避三舍,将计就计。”
管家闻言心中大定,趁此机会赶紧说道:“那少爷……”
老人暼眼看向春凳,淡淡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时冲动的匹夫之勇,终究上不得台面,做事情要学会蛰伏、隐忍。”
堂下,杜书桓闻言再也忍不住,撑着身子大声叫嚷道:“爹!我等不了十年!我要把那个小杂种千刀万剐!”
老人眉头一皱,面露愠色。
一旁管家见形势不对,连忙说道:“老爷,方才您说到替死鬼,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明显动了火气,看都不看管家,冷哼一声直接起身走出了书房,管家却没有跟随其上,他来到春凳前小声道:“少爷,还疼吗?”
这一声安慰,彻底击垮杜书桓,他似是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嚎啕大哭。
管家见状手忙脚乱上前安慰道:“少爷受苦了,你可千万不要哭了,看着你哭,老奴快心疼死了,这个仇咱们早晚报回来。”
杜书桓嚎啕大哭,哽咽着问道:“我,我爹不帮我,怎,怎么报?”
管家闻言,回头看了眼书案,附在杜书桓耳边一番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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