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子,给我递把凿子。”

“二狗子对着这边的肉割,用点力!”

当村民们来到时茂昨夜战斗的地方,亲眼见到那黑蟾老母的尸身时,所受到的心理冲击极大。

在昨天,黑蟾老母还是封锁了烟霭村所有活路的大妖怪,一夜之后,这人力不可敌的黑蟾老母却变成了一座死寂发臭的肉山。

村民们的脑子里无法想象出,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能把脑中纷乱复杂的思绪,转变成投向时茂的各种念头。

他们只知道,自从烟霭村有土地神之后,整个村子突然就有希望了。

烟霭村的人均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毕竟在这个时代生活,村民们摄入的营养肯定比不上三次工业革命之后的世界。

而且在农村,五六岁的小孩子就得学着大人干活了,十一二岁的孩子基本上就在接触重体力活了,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家很难出一個长得又高又俊的后生。

本来就平均身高就不高的村民,现在聚在有尸身都有近两丈高的黑蟾老母身边,更显得的像一群小矮人了。

“嘿,二狗子你还没这大蛤蟆的一根爪子长嘞!”

“这是妖精,我再吃十年饭也没法和妖精比啊。”

村民里有人一边干活,一边和卖力拆分黑蟾老母的二狗子开着玩笑。

时茂弄死黑蟾老母后,他直接潇洒离开案发现场,把处理尸体这个费时费力的工作直接外包了出去。

本来猫猫狗狗的嗅觉就比人类强很多,时茂作为精怪五感更是比普通猫猫强上十几倍,这黑蟾老母的伤口上一直在向外渗出腥臭无比的脓血,这尸体方圆五百米内,对于时茂来说完全是臭气熏天。

爱干净的时茂,自然不想在这附近多待,更不想再接触黑蟾老母的尸体。

但对于村民来说,让这具尸体继续留在村外的道路上,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这座庞大肉山如果放着不管,在黑蟾老母残存不多的法力全部流失干净后,一座滋养瘟疫的腐败肉山,就会成为周围几个县的噩梦。

瘟疫对世俗社会的破坏力,可比什么匪灾之类的人祸可怕多了。

为了尽快把黑蟾老母的尸体处理掉,村里的汉子们只能用树叶团塞住鼻孔,又往脸上缠绕一圈遮挡口鼻的粗布,拿起木工石匠的工具,拆解起了黑蟾老母庞大的身躯。

在黑蟾老母死后,她那乌金一般的皮膜没了法力加持,也失去了刀剑难伤的特性。

虽然还是坚韧非凡,但凡人们至少能沿着时茂之前用猫牙匕首捅开的破洞,使用类似吹猪的技法,搭配着各种工具一点点破开黑蟾老母肚子上的皮膜。

会杀猪手艺的村民,成为了本次黑蟾老母尸体拆解的总指挥。

杀猪匠不懂蛤蟆的身体结构是个什么模样,但他杀过猪,知道杀猪时刀在猪肉里怎么游走,才能以最省力的分开猪肉,拆解猪骨。

他就这么指挥着村民,一点点摸索着黑蟾老母的肌肉结构、骨骼链接……

短短半天时间,黑蟾老母瘫软的尸身上,居然被村民们架起了两个粗糙的脚手架。

原本两丈方圆大小的黑蟾老母,硬是小了一圈。

“又是两担子肉,快挑去土地庙前放着。”

牛长世年纪大了,他没有那么多气力去帮着拆解尸体,只能成为后勤大队长,带着人送水送干粮。

他谨记着从梦中听到的消息,嘱咐着村里人千万不要去吃这些从黑蟾老母身上拆下的碎肉,生怕闹出烟霭村食物中毒事件。

当然,烟霭村内还是有一些村民,对村长的安排颇有微词。

整个村子里一百来号人,总有几个特别短视、特别愚昧的家伙,这些人往往只在乎眼前可见的利益,全然不管即将发生的危险,和更长远的收益。

“村长,现在滩涂上的黑蛤蟆还在,我们也没有船了,咱这下顿吃食还没着落呢。”

有人在村里闹腾了几句,但这些声音还没来得及扩散开,就被牛长世安抚了下去,他这个村长还是很有威望的。

“大家伙别急,今早已经有人去县城里购置粮食了,如果路上没啥耽搁的话,今晚就能见到消息。”

好不容易打通道路的烟霭村,自然不会把全村精力都投入拆解妖怪尸体上去。

一大早就有三个还算壮实的汉子,带着村里凑出来的零碎钱物,前往长风县买粮了。

除了远行买粮的人以外,村里那些七八岁的半大小子,也被牛长世动员了起来。

这些小家伙拿着鱼竿,通过这条被打通的道路,去距离村子不远的一处礁崖上碰碰运气。

牛长世对这群小孩子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能带回充足的渔获更好,没啥收获也行,权当是个烟霭村焕然一新的添头。

时间就在牛长世井井有条的安排调度中,悄然流逝着,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又暗淡了下去。

“嘿,之前村子被封的日子那叫一个难熬,没想到这刚一解封,日头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快了。”

呆在黑蟾老母身子上忙活了一天的二狗子这么说了一句,他没啥文化,说不出‘度日如年’、‘时光飞逝’之类的高级词汇。

但当他把手里的凿子往肩上一扛,踩着黑蟾老母尸身的他,在远方落日红霞的映衬下,硬是有种又土气又帅气的感觉。

“先歇息吧,这妖怪的身体也忒大了点儿,估计得明早才能把这堆肉块拆完。”

杀猪匠吆喝了一声,带着村民们收工回村。

也是在这个时候,之前去县城里买粮的汉子,和那群去礁岸边钓鱼的半大小子,也出现在了村外的土路上。

“村长,今天我们运气好得不得了,你快看这么些鱼!”

扛着鱼竿的那些小小子一个个是乐开了花,这七八个娃娃,或是手提或是肩扛,又或者把渔获挂在腰间,俨然一副大丰收的光景。

他们中收获少的人,手里都有两三条鱼,收获多的人那更是手提肩扛一身渔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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