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真的非常反感,凭什么?”

是一个女声,充满了烦躁的气息,可就算如此,也能透出一丝温暖和柔顺的力量。

格勒第知道,自己不可能听错这个声音,它的主人依然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玛西亚。

于是,他便运功压住自己的呼吸声,躲在拐角处听她说话。

“哎呀,前辈,放宽心,不就是卡露玛那个烂人吗,用盘外招的罢了,这种人肯定不得好死。不生气了啊?”

又是一个女声,虽然是在安慰人,听起来也还是有些尖细而刻薄。

格勒第想起,这是心理系之前表演奇幻才艺的主演的声音。此人不愧是玛西亚的学妹兼死党,这拥护人的样子,表现得可谓十分地道。

“斯卡莉特,你要知道,正是她用了盘外招篡改比赛结果我才会生气。你要知道,我为这集体舞动用了一切可能的力量,自己编排动作,请切瑟来写曲子,甚至不惜答应她们……那个,你懂的。本来我想,这一次我只参加集体节目,是为了尽可能地多体现我们心理学系整体的风采,谁料想却出了这种事。我真不想我的精心设计,败给那种节目……”玛西亚越说越急,但听起来还是慢条斯理的,似乎在刻意克制自己的火气,“现在好了,外语系出名了,集体舞王朝,校园传奇,而根本没有人提我们的名字。”

格勒第听得越来越奇,一段仅仅三分钟的表演,背后却有如此复杂的设计心路历程,他不禁佩服起玛西亚的设计能力,能把在他看来枯燥无味的表演做得如此精彩。

不过此时的他,也愈发不解起来,其他院系的比赛他没细看,那个外语系的“烂人”能用什么盘外招,逆转比赛结果呢?

“哎呀,这就害羞起来了啊……”那斯卡莉特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甚至,似乎还搞错了玛西亚的重点,“不就穿上了那个吗,你承不承认昨天舞台上的你很美?那个烂人说是靠皮囊吃饭,我看长得还不如你呢!”

“好了……小点声,好像有人在偷听我们。”

玛西亚听了这话,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气喘吁吁。

格勒第大惊,他就躲在墙的后面,边上是这么一大片空旷的地方,根本看不见别人,而且自己已经靠内力屏住了呼吸,怎么玛西亚竟然还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他怕自己泄露了行藏,急忙退开了十几米,以求不让她发现。过了片刻,他才又听到了细微的人声。

“哎呀……这里能有什么人,大惊小怪的。”那斯卡莉特终于肯把声音放轻了,她见玛西亚不出声,便继续说道,“反正我是不觉得她那种人有资格当校花。再说,不还有篮球赛吗?到时候我俩联手,把所有人都打个落花流水。”

“别做那种假设,什么时候能让他们放开女生参赛的口子,再来谈论这件事……”

“哎呀,你都在保卫处干了那么久了,他们会不清楚你的实力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玛西亚那动人心弦的嗓音变得越来越轻,最后消失在格勒第的耳中——显然是人走远了。

格勒第见听不到声音了,便开始尽力地分析着她们的谈话:

虽说篮球团体赛并不限制性别,但历年参赛的女生屈指可数,不仅是因为女生对抗能力相较于男生偏弱,还有因为身体接触而引发的一系列上不得台面的恶性问题。

所以女生要参赛,除非是实力特别强劲——而所谓强劲,通常也只是能充当替补射手的实力——否则都会被男生们拒之门外。

不过,格勒第有种莫名预感,如果是这两位女生,特别是玛西亚参赛,一定会对数学系造成不小的压力。

想到这里,他顿觉往后的比赛充满了挑战性,并重新燃起了对参赛的期待:“毕竟,再厉害的队伍,碰到困难也不会无动于衷啊!”

这场比赛,并没有被安排在主场地,也就是说没有看台,不过这并不影响观众的热情,每一次进攻和防守,都有人喝彩或者调动球员积极性。

至于结果……还是令不少观众失望了,这一次又是数学系的单方面碾压。

格勒第坐在板凳上,越看越觉得无聊,比赛早早失去了悬念,实力差距太大又体现不出战术的威力来,自己还不能上场熟悉比赛,所有的坏处都占全了。

他度日如年地等着终场哨声,终于等到了比赛结束,数学系又轻松地赢了25分。

在看到表走完的那一刻,格勒第便起身发足狂奔,跑回了自家篮球场继续训练。

几个小时之后,烈日当头的下午,走在路上的行人们,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想着钻进水里体验一把凉快的感觉。

而游泳比赛,虽然不能让所有人都上场,却能给观众们提供类似的“心灵畅快感”。、

下午一点三十分,大量观众聚集在游泳馆中,等待紧张而激烈的游泳决赛。格勒第仍然是站在楼梯口,把神经的警觉性拉到最高,以确保米塞不会出事。

所有人各就各位,照常比赛。在发令枪响起后,大家就又冲入了水池,开始了他们的角逐。

格勒第满心期待着这一场比赛能比预赛更加有看头,可事与愿违,这一次米塞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的绝地反击,而是从头落后到尾,并且毫无拉近差距的趋势。

格勒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悠悠地向前游,甚至和排第一的那个人位居泳池两端。最终,所有人到达终点,米塞毫无悬念地获得了第八名。

格勒第担心米塞的身体,凑近去看,但米塞还是平稳地走出了泳池,且丝毫不见疲态。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

“格勒第啊……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两人相见,米塞还是露出了他那经典的笑容。

格勒第不解,这次他和其他选手的差距那么大,为什么他还这么开心。

“其实,能进决赛就可以拿分了。但在比赛之前,我看了其他人的成绩,然后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再怎么拼命,终究是和这些真正厉害的人有一段距离,哪怕极限状态下的我,甚至连第七名都比不过。”

“所以你就放弃了?”

米塞哈哈大笑:“是啊,然后,正式比赛,发令枪响,所有人都冲了出去,没过多久我就被甩开了一个身位,这还比什么呢?不如就这样,正常游完全程吧,至少不会伤害自己。”

格勒第有些愕然,虽然平心而论,他并不是非常乐于接受这个结果,但米塞这副豁达的心态,却也令自己深受触动。

他意识到,虽然坚持是一种责任,但实在没有收益的事,也要学会适当放弃,只是这其中的度,就不知道需要花多久去把握了。

至此,游泳比赛在他们的眼里完美收官了,两位好朋友送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互相别过,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唉……就这样结束了。但愿今后,他能少受点身体上的痛苦。”

想到因为进化而身体大变样的米塞的现状,格勒第的心中仍然隐隐作痛。

此后的两天,格勒第照常和莱特尔一起练球,可数学系的比赛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顺利。

在大比分战胜最后一个对手后,他们也以小组第一的身份无悬念晋级淘汰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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