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九平京风中已经带着凉意,但是却不能让城中万民的情绪降温。

宛远刚被断了手脚筋架在闹市示众的当天,无数亲人好友死于宛远刚残酷统治的居民就用指甲生生的把宛远刚的肉一块块挖了下来,像是撕腌肉丝一样只用了半天就把一个身高二米二的壮汉变成了一具白骨。不过宛远刚的骨头架子也被还没有完全发泄恨意的居民敲碎了,丢给野狗,让宛远刚在这人世间一点残渣都没留下。

魏然早上在外围远远的看了一眼群情汹涌的居民把市场挤的水泄不通释放被压抑的仇恨,而宛远刚的痛呼完全被淹没在复仇的音浪里,一点水花都激不起。

他闭上眼,回想起了已经有些模糊,刻在心底但不可以回想几乎不会想起的儿时回忆——疼爱自己的父母,好生气的长姐,倔强的小妹。魏然已经习惯生离死别的心脏微微抽动了,长久没有感受到的那自心底产生的悲痛开始渗出。他拍了拍脸颊,没有继续回忆,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宛远刚最后对自己说的话。魏然在心里回答:

“我和你不一样,我会杀光所有你这样的家伙。”

然后魏然没再继续看热闹,扭头往住处走去。他还得处理昨晚战死,受伤的属下相关的事务。

三天后,已经处置好九平京防务的郭阳宝率大军开拔,前往翔凤地区。王怀堂亦在军中,魏然依然是他的护卫队长,只不过手下已经换成了郭阳宝补充来的人手。此前战死的护卫都被火化,魏然让受伤的天守御使运送他们的骨灰送回华央京的家人手中。此时跟着从华央京出发的天守御使不足二十人了,郭阳宝特地给补充了人手。

在大军之中其实也用不到魏然特别上心安保了,哪里有不开眼的劫匪敢挡道送死。再加上杂活也不用他亲自干了,魏然轻松的跟着大军走了五天,直到西南十万大山的入口。

翔凤府地界已经是平原尽头,魏然跟随行军这几日是逆着流经翔凤,过九平京直到东方的月白河而上的,两侧已经是遥遥可见群山轮廓。魏然不太懂得地理,不过王怀堂看的书多,这几天总是给魏然讲解翔凤地界情况,虽然魏然觉得王怀堂是在自言自语,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知识储量,不过他也默默的记了下来。

照王怀堂所说,翔凤府西侧是龙耳山脉,龙耳山脉南北数千里,被大小河流冲蚀切割,地貌支离破碎,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龙耳千塬。翔凤府的南面就是巴蜀十万大山的头道门户——恶来岭。周围群山里面,可供大军出征的就两座关口,翔凤府北侧可通向北面草原的林苏关和南下进军巴蜀的西文关。两座山脉里的关卡出了山之后,道路都汇聚在翔凤和九平京所在的通易平原西端,也就是翔凤府所在地。故此翔凤府是中原王朝历来西南军事的重镇,而巴蜀就是想趁着这次大夏朝三镇叛乱,拿下翔凤府,为进军中原建立前进站。

郭阳宝到了翔凤府外,在临近翔凤府的军镇——珍凤镇命令大军扎营。从这个位置可见翔凤府外绵延的围城军队。现在是巴蜀国宰相的翔凤节度使王晓义做的准备工作可比宛远刚好得多,不仅坚守城市快一年没有断绝粮草,而且数次试图突围,意欲打开与巴蜀军联通的道路,负责此处围攻任义节度使文科虽然没有全力攻城,但好歹阻止了翔凤军的反击。但是文科的任义军也没摸到翔凤府的城墙,两军围着翔凤城郊零星战斗。因此翔凤军突围不成,但是溜出去几个求援的是没问题的,之前去了巴蜀求救的王晓义之子就是只带少数护卫趁夜潜行出城。

郭阳宝到了翔凤府,先和营地较近的任义节度使见了一面,询问军情。这才得知他们到的前两天卫洪已经在珍凤镇附近和蜀军打过一仗了,突袭了一次巴蜀援军前锋,大胜归来。郭阳宝听了消息就知道卫洪安排他们在珍凤镇驻扎怕是为了让镇宁军打硬仗了,和任义节度使简短聊了一会儿就离开前去在珍凤镇西侧的爬龙湾——一处月白河的滩涂——扎营的卫洪帅营。

禁军营地沿着月白河绵延数里,拱卫着当中的帅帐。卫洪此时未着盔甲,正出神的盯着帅帐正中屏风上挂着的巨幅翔凤府地图。卫兵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考,卫洪随即让郭阳宝进入营帐。

郭阳宝进来拱手行礼:

“禀报枢帅,叛将宛远刚已经伏法,如今三叛只剩翔凤一镇。末将听闻枢帅前日大破巴蜀前锋军,得胜归来,翔凤府既然外援断绝,那么陷落之日也就指日可待。”

卫洪倒没太高兴,回答说:

“你在九平京延误了那么久,现在诛杀宛远刚也不过是应该的,更何况我听说诛杀宛远刚主要还不是你策划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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