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不远处的大巫祝院内

易峟朗声向众国老辞行并对走在首位的人道:“大巫祝放心,今日行程,卜庄早已算过:巡野无(亡)忧,吉。”

昜国没有系统性的文字,只有一些简单的族徽记号,所用卜骨也不刻文字,更加没有殷商甲骨上那种写满了前辞、命辞、占辞,再写验辞等复杂操作。

虽然他不懂占卜,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卜庄要是敢测算个“不吉”的结果出来,自己以此为由推脱说不去了,那他这个新手百夫长可是要单凭自己去对付郊野外的凶残戎人了。

在交谈间,双方已经到了院门外。

大巫祝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巡野这等小事,本应该由司寇来安排即可。

既然孺子已经决定亲自去巡视郊野,护我邦郊安宁,有此心意,我自当支持。

望经此历练,孺子能有所成长,加上卜算结果也出了,众国老也能稍微安心。”

易峟做出一脸感动状:“小子此行,正希望能碰上先前那伙戎人,正好为遇难的族人报仇。”

“莫要逞强,若戎人势众,孺子切记以退回城邑之内为先,昜国城高沟深,戎人轻易攻不进来的。”

“作为邦伯,岂能随意逃跑,如果真碰上戎人,小子绝不退缩!”易峟信誓旦旦震声道。

大巫祝突然叹了口气,遗憾道:“可惜,司马宣去了商邑还没回来,不然有他陪着你去的话,我会更放心。”

“小子觉得司寇仓的身手不下于司马宣,有司寇同去,可保此行无灾无忧。”

“司寇仓原是渤方人,还曾是戎人俘虏,众国老认为司马宣这样血脉同源的能打胜仗的亲族人才更可靠。”

啧啧,小小的离间计也好意思往我面前摆,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易峟抬起头看了看天上,只见日头高企,光线刺眼,显然不早了。

心想,我要是还在这里跟这老狐狸东拉西扯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还巡什么野,于是赶紧道:

“时候不早了,卜庄估计在城门外等候已久,小子这就出发了。”

“孺子莫急,且将这个带上,祖先之灵必定能庇佑你。”大巫祝说罢,招手让人抬来一面青铜盾。

易峟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是一面供奉在祖先宗庙里面的青铜大盾,平时也就祭祀表演的时候用一用,太大太重,根本没什么实战价值。

看那阳光下反射出来的暗金色光芒,你要是真用上这玩意,那一定是战场上最出风头的显眼包。

不过一脸关切的大巫祝说什么也要让他把盾牌带上,易峟推脱不得,只能将它放到自己的战车上。

沿着出城的方向没走多久,易峟惊奇地发现,城门竟然还没开。

凝目细看过去,发现城门口的头戴青铜胄的卜庄脸红脖子粗地说着什么,而站在一旁的司门丑则依旧是那副标志性动作——斜眼看天,根本不理他。

卜庄此时也发现了邦伯的车队,一溜烟地跑过来诉苦道:“邦伯,我跟司门丑说了,今早占卜,辰时出发巡野最吉,可他就是不开城门。”

司门丑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易峟这种没怎么跟他接触的人都对他的名声“如雷贯耳”。

“开门。”易峟懒得多看这种人一眼。

听到邦伯的话,拿着农具的族人、执戈的武士、车前的战马、车舆上的鸱鸮等等所有的眼睛全部聚焦到了司门丑身上,其中大部分还带着怒目而视的味道,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扑面而来。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眼高于顶不想开口,现在的他反而是喉咙里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就在他司门丑稍微有点失神的瞬间,同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开门!”易峟再次喝令道,声音中隐隐带些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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