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宴继续,诸君痛饮。

陈孟劝酒,画师作画。

厅堂一角,魏延和张信默默地看着陈孟不停在那活动气氛,并一遍遍带头痛饮,转眼间已经喝完一坛,又打开第二坛。

眼角不禁乱跳。

“张君,主公他,是不是有些,有些……”

魏延声音压得很低,而且也不好意思说出“卑鄙”,“不厚道”之类的词来。

张信摇了摇头,不知作何评价的同时,腹部隐隐抽搐。

第一批沛国春出窖时,他是最先品尝者。

尝过之后,与眼前这些人一样,震惊无比,赞不绝口。

陈孟当即表示:

“虽然今年产量不多,但信叔跟我谁跟谁,哪怕让别人馋着也必须给信叔供足了。”

张信看着陈孟那一脸的真诚,心中很是惭愧。

我平时对少主那么严格,少主有好事却第一个想着我!

然后陈孟就说:“但有个条件,这酒必须得给真正的爱酒之人,否则就是埋没。

至于怎么证明信叔是爱酒之人?这样吧,只要您一晚上能饮尽五坛,以后便可以随意畅饮,要多少有多少!”

张信看了看这只有约三斤的小坛,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酒量,觉得问题不大。

结果就是,因为酒劲比自己平时喝的酒大得多,张信连一坛都没喝完,人就已经瘫了。

本来应该就到此打住了,但见陈孟喝完一坛之后跟没事儿人一样,还一脸疑惑地在那说风凉话,诸如“菜要多练”,“行不行啊,细叔”之类没个完,张信为了不让少主把自己看扁了,只得强撑着再开一坛。

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以后。

事后据手下好手汇报,张信那天不光把桌子吐满了,身上也吐得到处都是。

陈孟叫人过来抬他的时候,他脸都给吐紫了,正倒在一滩秽物中时哭时笑。

抬回府的路上,他还在撒酒疯,无论见谁都大吼“贼人可敢一战”。

最后还是陈纪怕他出事,找了自己门客中医术最好的郎中,照顾了一天一夜才放心。

自觉社死的张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没敢见人。

并严重怀疑,陈孟是在报复自己那次跟陈纪告密。

但张信毕竟是张信,心中就算不快,也不能发泄在少主身上。

然后,他就主动找到了陈孟,表达了想让魏延也尝尝好酒的想法。

并一再强调,自己是看魏延最近喝酒有些没节制,怕他以后误大事,所以才想给他一个教训。

绝不是因为上次他指点魏延拳法时,魏延一个失手打肿了他的眼睛,给他擦药的时候还没轻没重,让他伤上加伤。

魏延心中对陈孟和张信甚是敬重,根本不会想到,两人跟他喝酒的时候,酒坛里装的都是水。

然后魏延就发现,人的胆汁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是绿色,而是黄绿相间。

此刻厅堂中,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两人看着那整整一车的沛国春,几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少主行事,看似荒诞,实则颇具深意。”

张信看着开怀痛饮的众人:“想想看,在座诸位第一次尝到这种好酒,难保日后不会上瘾,并因此误事。

这其中,以那张益德为最。

如果少主能借此机会,让这些人明白此酒虽是佳酿,若不适当收敛就会使人神智迷乱,丑态百出,他们以后,就绝不会再在此事上栽跟头。”

张信说着,扫视众人:“都是聪明人,事后会明白少主这样做的用意的。”

“聪明人?”

魏延看向已经解开衣服,露出黑黢黢一片胸毛的张飞:“那位也算吗?”

“文长,要时刻记住,人不可貌相。你与张益德接触甚少,自然不了解。”

张信低声道:“刘玄德这两位义弟,皆具万夫不当之勇,虎熊难敌之力,乃不世之将。

但具体说来,关云长乃帅才,胸有韬略,兼具谋算机变。当前只是因为手上兵力不足,才不显战绩。若有朝一日,其所掌兵力充足,放眼天下,怕是也难寻对手。

而那张益德,则是极其纯粹的猛将杀才。陷阵先登,冲锋掠阵时勇不可当。其智谋或许稍欠,但却是相对于他那位义兄而言,实则已高于当世多数将领。”

张信虽向来以陈孟的仆人自居,但魏延与之相处这大半年,早已深刻明白,这位很不简单。

无论是见识、才学还是身手,皆能令魏延心服口服。

此刻见他有提点之意,立刻低下头来,虚心静听。

而后,张信又与他讲了许多与为将之道相关的东西,并说出了他现在与关张二人存在哪些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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