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离开陈留前往谯县所用的船,是张邈安排的。

按他的说法,自己在陈留太守府有人,所以可以借官船用一下。

从睢水转浪荡渠,再入?水的这一路,其实也不平静。跟陈孟他们之前溯睢水而上前往陈留一样,官军、水贼、盗匪都十分猖獗。

但由于这次乘的是官船,上面又挂着张邈的旗帜,故而这一路都没人敢惹,顺得很。

所以,虽然这一路秋雨连绵,陈孟一行还是在离开陈留之后五天后抵达谯县,并顺利在县城北面的一座大宅中落脚。

这宅院的主人曾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豪商,称得起是累世巨富,前不久因为觉得谯县这地方接下来不会太平,就举家迁往荆州了。

结果半路碰上了袁术的军队,全家无一人幸免。

因为刚走没多久,且带的基本都是细软之物,宅子还没有被搬空。高平和那富商特意留下守宅子的老仆沟通了一番,得知他现在已经没了主家,准备回老家投靠外甥。

于是,便以帮他出路费为代价,让一行人在这里住了下来。

入夜,陈孟趴在窗户旁看着外面依旧连绵的秋雨发呆。

腰间,挂着一块通体洁白,样式古朴的玉佩。

这是那天与蔡琰道别之后,她让蔡潜亲自送到了高顺那里,希望高顺能带给陈孟。

脚步声响起,张信快步走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少主,情况有变。”

张信说道:“我刚去探访了一下我的几位老友,发现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陈孟一愣:“全不在了?”

“是的。”张信有些不好意思,“去世的原因,都是采集山珍时误食了毒物。”

“呃……”

陈孟只能劝道:“信叔,您节哀。”

采食蘑菇这件事比较具有技术含量。

一个不慎,就会因为吃了红伞伞和白杆杆而躺板板。后世都经常看见误食菌类中毒的新闻,更不要说这医学并不发达的东汉末年。

看来,找香菇这件事,只能自己亲自出马了。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

张信接着道:“我回来时,特意与一些老农打听了,谯县县城之中,有一位郎中,对山珍极其了解。

但他最近有些不方便……”

“不方便?”陈孟好奇,“他也被毒倒了?”

“那倒没有。”

张信说道:“因为曹侯生前对他有恩,他现在在替曹侯守墓,想见他,您怕是要先去曹侯墓上祭拜一番。”

“曹侯?曹嵩吗?”

陈孟眉头一皱:“我去祭拜曹操他爹?

我乃士族名门之后,这非亲非故的,合适吗?”

张信抿了抿嘴,拳头不自觉攥紧。

你到陈留的时候,在不知道陈氏和蔡氏早有交情的情况下,都能为了钱巴巴的跑去卖诗!

现在你有张邈所赠的十斤黄金,就开始顾忌身份了?

“少主,此言差矣。”

张信郑重道:“陈氏和曹氏还是有交情的。这一点,我曾听家主提起过。”

“那也不合……”

“那位郎中既是久居谯县之人,自然对当地风土人情十分了解。少主有想去的地方,哪怕是一些不为人知之处,也都可以问他。”

“安排安排,雨停了我就去祭拜曹侯!”

陈孟重重一拍手:“我感觉,那位郎中一定能帮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信叔,帮我磨墨!”

张信摇了摇头:“少主,这次咱们只是单纯的祭拜,不用题诗的。

曹侯家人不在这里,也没人酬谢您。”

“啊?是嘛……不是,谁说我要卖诗换钱了!”陈孟义愤填膺,一副真的被误解的样子,“文化人的事儿,怎么一到您嘴里就那么庸俗呢!”

“那您是要……”

“这不是已经到了谯县了?我给昭姬写封信报个平安,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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