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家三口衣衫破旧,但男人一脸书卷气,女人也是温婉的模样,一看就是读书人。见李春初看过来,那男人也不等张碧云介绍,却是一拱手道:“在下是福州贡生江临潮,因上书反对英夷设馆入福州城内,被朝廷发配到西北军台效力。”
张碧云赶紧走过来道:“李大侠,江先生落难是为我福州百姓拒外夷而遭不幸,他原是泉州府人士,与泉州武当山我黄叶师叔有旧,又是祁寯藻祁中堂的再传弟子,所以师叔得了朝廷里有人要暗害江先生的消息,便飞书让晚辈前来相救。”
李春初看了张碧云一眼,道:“张少侠,不是我说你,救人是侠义之举,是件好事,但你们就这么直愣愣冲过来救人,也不做些布置?若是那些巡捕营的人心狠手辣一些,江先生一家就会丢了性命。而且这次你也看到,清廷之中硬点子的好手也是不少,就凭你们这一行人的实力去劫人,往往也会损折比较多,江湖上的朋友虽然讲义气,但是总不好让他们伤损的太厉害。”
张碧云涨红着脸,低下头道:“李大侠教训得是,晚辈记下了!”
李春初见那孩子虽然衣衫破旧,但是胆子却是不小,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不觉心中一动。向那江临潮道:“令嫒几岁了?”
江临潮道:“回恩公,小女七岁。”
李春初道:“贫道见令嫒英华内敛,可否让贫道为令嫒摸骨一看?”
江临潮有些迟疑。
李春初道:“无妨,只是看看手脚而已。”
“好。”
见江临潮答应,李春初走上前去,笑着对那孩子说:“小妹妹,把手伸出来给老道看看可以吗?”
小姑娘犹犹豫豫地将手伸了出来放在李春初的手上。
李春初将轻轻一捏小姑娘的小手上的腕脉,又在她的小臂骨头上轻轻捏了捏,道:“江先生,令嫒骨骼很是适合学武,若是舍得,贫道写一封信,江先生送令嫒去峨眉龙象庵拜白鸾女冠,当是峨眉门下之佳弟子。”
见江临潮和他的妻子很是迟疑。
李春初笑了笑道:“不瞒江先生夫人二位,贫道所知,如今天下乱象已生,大清气数已是摇摇欲坠,不是洋夷就是内乱,奸臣昏君亡我华夏。不说国事,便是江先生和夫人也该望令嫒习得防身保命的本事才是。贫道今日见与你家有缘,而令嫒也是良才美玉,上佳的武功胚子,不忍错过,故此相劝先生夫人。”
江临潮沉吟了一下道:“李道长为何不是亲收小女为徒?而是让小女拜入他人门下?”
李春初见江临潮态度有些松动,便解释道:“白鸾女冠是贫道的师弟(道门只有师兄弟,没有师姐妹的称呼),武功亦是不凡,贫道要往他处去办些事情,既不好带着孩子吃苦,又无法送孩子去,只好出此下策,让孩子拜在我师弟门下。而且白鸾师弟本是女冠,与令嫒相处却是比贫道要方便得多。”
“只是,道长,我们夫妻可还有再见小女之时吗?”江夫人泪水盈盈,却是开口问道。
“不打紧,令嫒只是去学文练武,又不是断绝人伦。待二位安定下来,每年贫道都会让人送令嫒回家与二位团聚。届时,贫道保给二位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孩子。”
李春初捋了捋大胡子,道:“不知二位可有去向安排?”
张碧云忙插话道:“李大侠,本来师叔的意思是让我带江先生一家去十堰武当山下避一避风头。不知李大侠有何想法?”
李春初点点头道:“也没什么。我在湖南慈利县有些产业和门人,若是江先生不弃,可去携我手书一封去,自有我的门人为先生安排。等风头不紧了,想回福州泉州都听凭先生,想落脚湖南也是容易。”
说完吩咐人拿来笔墨,在桌子上笔走龙蛇,写了一封信给白鸾女冠,又很快写了一封信给慈利县的管事门人。写完后,递给江临潮观看。
江临潮展开信笺,定睛看罢,却是赞叹道:“道长却是饱学之人也!这一笔《十宫帖》妙笔不下于梁文庄公,筋骨劲力更胜于梁公!”
他倒是犯了文人雅士的脾性,对着李春初的字品评不已。
李春初拱了拱手道:“江先生谬赞了!”
江临潮看完两封信,想了想道:“如此,我夫妻却是要腼颜受道长庇护一时了!”
李春初反而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一个好徒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他不是教拳传艺的武馆师傅,那些教徒弟只是为了赚点钱而已,而如他这般江湖之中响当当的高手,要找一个能够传承自家绝学的弟子可是难而又难,尤其是身体条件适合,心性不错,年龄也好的徒弟,可是难上加难。到了他这般,可不是徒弟拜师,而是择徒传功,遇到入得眼的弟子就不敢放过。
李春初内家外家的武功都是绝顶,兼修了峨眉、少林、武当等各个大宗门的武功,放眼武林,能在他手下支撑半刻钟不死的都是一流高手了。
因此李春初对于收弟子也是慎之又慎。
只是此刻他还是有要事去办,带着孩子却是不方便。
他笑了笑,道:“好!江先生一家的事体便是着落到贫道的身上了!”然后他又问张碧云:“张少侠,这巡捕营的走狗停留在客栈可是要等什么人?不知你可清楚?”
张碧云道:“回李大侠的话,究竟哪一个人,弟子不知道,弟子打探出来的消息是,清廷这一遭派出了御前侍卫八个大内高手前来接应石坚,想必他们就是在客栈里等这八个大内高手。”
“大内高手?”李春初英挺锋锐的眉蹙了起来。手上不自觉地摸向那浓密的大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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