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文茂喝下汤药后不过一刻钟多些,身上的红疹便开始消退。虽然还有些麻痒在身上,但是却是立刻见效。
李春初给李文茂开的是著名的中药方剂消风散。
练武的人大多都懂得药理,会开药方也是常见,而且李春初家里便是开药铺生意,宿慧之中又有武学、医学等多方面的知识,待到要用的时候,多想想也就有了。
李春初嘱咐李文茂休息一下,便与掌柜走出船舱四下里看看。
却见船上,有人在吊嗓子,有人在穿着戏衣耍花枪大刀,有人在翻着跟头热身,好一派忙活的景象。
掌柜此时已然恢复了平静,边走边说:“这锣鼓大戏,原本是称‘广东梆黄’,雍正年间,采用了外省的七阳腔、昆山腔、梆子腔、皮黄腔等融会了本地南音、龙舟、木鱼、粤讴等糅杂创制的。原本是讲官话、唱假嗓,后改用粤语、唱平喉。颇受本地粤民喜欢。”
“哦?为何这些粤戏子弟都是在船上,我见四川灯戏班、徽班、高腔班若非远行,并不坐船。”李春初慢慢地踱着步,说道。
“仙长不知,我们广府地方素称水乡,河道纵横,水网密布,因此这锣鼓大戏班子到各地演出,都需要乘船出行。”
“那为何将船通身都漆成红色?”
“这……”掌柜沉吟了一下道:“这红船约莫有几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雍正爷去到福建巡幸时,特派两只船来到广东载这些人去福建奉承,为了便于沿途的官吏放行,便特意将船通身涂满红色;第二种说法是嘉庆爷的时候,有一位姓高的巡抚在滕王阁下买了一只船,用于游览饮宴,锣鼓大戏的老板们去奉承时,见那船漂亮也模仿修造;第三种说法是当年明太祖爷朱元璋与汉王陈友谅争夺天下,朱元璋特意制作红船把陈友谅的俘虏赶上船,而这些老板们终究是下九流的地位,因而只能坐红船;最后一种说法是,红色吉利,戏船需到各地演戏,戏子们就望个平安吉祥,并且红船惹眼,四里八乡的小民见了便前来看戏,因此船身为红色。”
李春初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我反是觉得吉利一说更为合理,雍正嘉庆之说,倒是牵强得紧,明太祖之说更是有意贬低这些唱戏人。”
掌柜点头道:“仙长说得有理!”
李春初却是话锋一转,问道:“不敢问掌柜的高姓大名,上下如何称呼?”
掌柜的忙道:“不敢当仙长下问,小人姓陈,名为陈宽英。”
李春初道:“贵店之酒虽然不错,然泡酒尤其是蛇酒药酒,倒是请陈掌柜问清楚买者用途再行出卖,若是遇到今夜这般风疹之事,怕是掌柜不好应付,若是叫闹起来,掌柜赔情又赔钱却是不好!”
陈掌柜点头道:“是!仙长教训得是!”
李春初又道:“贵店之酒入口不错,却是有失于后味微有苦辣,贫道口味重,却是受得,但却是请陈掌柜回去改进一下,去了苦辣味儿,更是好喝。”
陈掌柜问道:“仙长好喝酒,必然有仙家手段,小人却是请仙长不吝赐教,小人定会重重感谢仙长!”
李春初犹豫了一下道:“有个法子,教与陈掌柜也无妨。只是,说好了,若是你酿得成功,将来我去你店里喝酒莫要收老道银钱哦!”
“仙长说笑了,莫说将来酿酒成与不成,只要仙长喜欢,什么时候来我店中都是好酒任喝。”
李春初哈哈大笑道:“便是如此说定了。”然后附在陈掌柜耳旁低声说:“缸埕陈酿、肥肉酝浸。这八个字而已!”
“哦?为何?”陈掌柜有些迷惑不解。
“肥猪肉可澄清酒液,清甜适口,记住,须是陶缸浸泡,且要是初蒸初酿的酒中浸泡肥肉五年才好喝。不信你回去试试便知道了。”
“好,听仙长的,小人回去就试一试看。”
二人谈谈笑笑,不多时忽然船动了一下。只听得一片“靠岸了”呼喊。
抬头望去,却见对面岸上灯火通明,仿佛一派仙山楼阁一般。
原来是到了伍家的花园。
陈掌柜也是第一次见得伍家花园,不禁羡慕赞叹道:“这伍家不愧十三行总商,端地是富可敌国,富贵逼人!”
却是见得,花园里到处挂着气死风灯,更有各色灯笼点缀其间,映得四下里光华灿灿,水面树上,宛如星辰落入凡间。
李春初道:“这伍家好生奢靡!”
陈掌柜道:“可不是哩!这伍家据说家资亿万,抵得大清岁收还要多!这漱珠涌东边的安海乡百亩地都是他家的花园子。听入过园子的人说呀,去他园子里高台上,可以望见整个广州城的景色。家里光是中间大厅可摆同时筵席数十桌,每年端午,龙舟还可入大塘竞赛扒龙舟。园中的青松成林所以称‘万松园’。只有河南乌龙岗同文行的潘氏大院‘能敬堂’可堪比拟。只是那潘氏大院,学了番鬼佬的样式,不如伍家的园子好看。”
李春初点点头。
他心中却是想起,这伍家、潘家都是世界首富,潘家垄断经营丝茶贸易与办理朝廷贡品,伍家除了经营茶丝之外,还经营地产、房产、茶园、店铺,在美利坚进行铁路投资、证券交易、保险等领域,同时还是英国东印度公司最大的债权人。比起如今欧罗巴洲的不少国家的王室还要富有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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