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你不用慌,且慢慢说来。”李春初好整以暇地问。

苏灿看了看左右的梁坤和苏黑虎,见他二人点头,便道:“我师父原是在香山县居住,后来又去了肇庆府,六七年前就没了。我只能算是师父的记名弟子,师父还有一个弟子姓李,我只见过一面,不太清楚他的来历。”

李春初点了点头。掐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才嘘了口气说:“南少林至善禅师是少林永化堂‘海’字辈,我少林本师玄照禅师也是‘海’字辈,洪熙官、方世玉这少林十虎与我同辈,你是洪文定的弟子,虽是俗家,若论辈分,你是我以下第三代的弟子了。”

苏黑虎和梁坤在一旁一脸坏笑,也不说话。

李春初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少林俗家弟子开枝散叶却也是甚快!”

苏灿不敢怠慢,忙拜倒行礼,口称:“师叔祖再上,弟子苏灿见礼!”

李春初正式受了苏灿一拜后,才伸手将他扶起,温言道:“你今日可是受了伤?”

苏灿咧嘴一笑道:“弟子所受的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给我看一看。”

苏灿有点难为情地从脚上脱下破烂不堪的鞋子。

见漆黑老泥裹着的大脚趾头臭气熏天,也看不出伤势来。

李春初拿起桌上的一壶烈酒就浇了上去,便是苏灿这等武功好手也不禁“嘶”了一声。然后见苏灿涎着脸说:“那个,师叔祖,这等好酒拿来洗脚太可惜了,不如赏了给我喝个痛快,更好!”

李春初又好气又好笑,说:“待会给你两坛老酒随便喝,这等烈酒给你洗伤口是怕你伤处红肿发炎,去了些脏污,不使你伤风了!别仗着年轻力壮,劲力深,你的功力还只是贯通了两条大脉,还不曾布满全身百骸四肢末梢,若要修复你这个脚趾头,不休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

苏灿满不在乎地道:“也没啥大不了!我回去收拾好了,敷上药,拐上两天也就没事了。”

李春初脸色转冷,喝道:“无知,你的脚趾伤损了,看起来几天就没事不疼了。却不知若不能及时修复,以后你扎下马步,五根脚趾扣地的时候,这个脚趾的力量就会发不出来全部劲力,江湖争斗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生死刹那,岂能容你这般轻忽?”

苏灿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说:“那,就凭师叔祖吩咐处理!”

他已经是广州府丐帮帮主,麾下少说也有几万弟子,但他却从不以此自居自矜,往往身上衣服脏乱差,为人也是随意洒脱狷狂之极。

要知道广州府下辖一十四县,几乎囊括了整个珠江三角洲,人口有三百万之多,放眼全球也是一等一的大城市,丐帮子弟更是随处可见,掌管这数万游民之人又岂是仅仅武功高强可以做到的?

苏灿却是风光霁月,洒脱得紧。

李春初刚要说话,这时候梁德荣的咏春弟子已经气喘吁吁地拿了一包药进来,比出去买药的丐帮弟子还要快了不少。

原来梁德荣早就吩咐自己的门下弟子回药铺抓药去了。

赞先生梁德荣就是一个虽然沉默少话,但办事却是极勤谨的人。

梁德荣医术颇是高明,过来接了李春初的手,也不避脏污,给苏灿的脚上裹了伤,然后一起坐下来喝酒吃饭。

这时候,苏黑虎笑容满面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苏灿道:“这下好了,你跟我一个辈分,我终于不是最低辈分的那个咯!”

这下苏灿方才明白,自己两个并称的好友居然不但是少林俗家弟子,还是一个拜了李春初为师,一个称了李春初作师叔祖的。

是夜,苏灿大醉而归。

李春初回到周家舫船这日,十三行二十家行商富贾联名以伍家为首前来递拜帖名刺。

手里这份拜帖做工十分精细,外套双层对称而折的大红封面上用银粉阴制云纹布满整个封面,里面却不知是哪个秀才公写的好一笔瘦金体,上面写着二十家行商家主的名字,后学末进明日辰时前来拜见真人云云。

李春初沉吟了一下,对那来送拜帖的管家道:“贫道不敢当善信如此礼敬,拜帖且自留下,回复贵上诸位,贫道明日在此相候各位善信!”

说罢,自是有下人上来,给了管家十两银子的跑腿钱,领了下去。

周道民道:“师父,这些行商这个时候上门求见却是何意?”

李春初摇摇头道:“若是伍家上门,我是知道的,他们开始布置转移分散,其中少不得要我帮忙给他们一些具体指点。但伍家带着其他十九家行商上门,用意却是难猜!”

周道民道:“莫非伍崇曜说动其他行商也仿效他一起这般作为?”

李春初轻轻一拍手掌道:“是了,当日伍崇曜与我密谈之时,说过联合数十家商贾一起,其首选南洋之地,与南洋富商联合割地而据之言。这班儿家伙的志向果然不小,看来我那日与伍崇曜所说已经起了作用!”

周道民满面喜色,以拳击掌道:“师父真天人也!满清气数却是尽了!为鞑子狗皇帝赚钱的商人都有了叛离自立之心,且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全体叛离,转而支持我等反清复明大业。”

李春初笑着道:“这些商人都是极狡猾的,且须防着他们两头下注,我料定这些奸商除了给我们钱以外,起事了也是会给鞑子朝廷捐钱捐物。他们是最为惧怕起事的,夺了他们的家财,烧了他们的房子,抢了他们的银子女人。”

周道民眉头一皱道:“那又当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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