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汉子,此乃军营重地,不是闲逛的所在,去去去!”檀州城南金刀营门前,一个旗牌官手扶腰刀,腆胸迭肚的喝道。
前田庆次将马鞭往我手里一丢,上前唱个喏道:“长官请了!在下乃江北道游侠前田庆次郎利益,闻听杨统制在此募军,特来投奔,并献上千里宝马一匹!烦请长官通报一二!”说着话塞过去一锭银子。
那旗牌点了点银锭,笑道:“你这汉子倒也雄健,是个吃粮当兵的材料。不过我们杨大人军务繁忙,想见他却是难也,不若我带你先去募兵处登记,这马回头我转交大人也就是了!”
庆次微微一笑,又递过去一块银子:“在下仰慕杨大人久矣,还请大哥成全!”说罢在银子上轻轻一捏。
“嗳~!你这汉子如何不晓事,这军中的规矩……”那旗牌一边说,一边将银子拿过来,看到上面指痕宛然,登时吓了一跳,“啊、啊……这军中的规矩嘛,这个这个,既是向统制大人献马,自然要大人亲自接见。你且少待,我去通禀!”
庆次哈哈一乐,我也忍不住笑。
过了片刻,旗牌官回转来,让我们进去。庆次大喇喇负手前行,我冒充他的马夫,只好把帽檐压了压,遮住我这张大黑脸,牵着松风随后跟着,再后面还有乐和扮作从人,低头匆匆而行。
杨志虽然醉心仕途,但还不是贪图富贵享乐之人,他的居所十分粗犷,不脱武人本色,几间大屋,陈设着些刀枪剑戟、壁挂着些弓弩箭矢,要说有什么奢侈之处,就是地方特别大,毕竟军营之中,别的没有,空地有得是!
这厮高坐在一张交椅之上,体型魁梧,看身材与武松、庆次不相上下,长相也是威风凛凛,浓眉细目、鼻直口方,只是右半边脸好大一块青记,显得有些凶悍。
“你叫前田庆次?有什么好马要献于我啊?”
我将风帽一掀,长笑道:“杨统制,别来无恙否?”
杨志猛可里吃了一惊,待看清时,面上有三分意外、三分尴尬、三分惊喜,似乎还有那么一分不乐意,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原来是宋大哥到此,小弟未曾远迎,望哥哥恕罪。大哥请上座!”
我摆摆手:“什么罪不罪的,言重了,言重了啊。杨志兄弟,我等弟兄数人,从陇右千里迢迢寻你到此,不意在尊府却缘悭一面,几乎错过。幸好乐和兄弟有招儿,终于见到你了,不容易啊,啊?哈哈哈哈!”
“这……哥哥恕罪,恕罪,实在是老家人有眼不识泰山,竟认不得哥哥。”杨志连连作揖,身上的甲片叮当作响。
“好,这一篇揭过不谈,咱们聊下一话题!对了,这是前田庆次,也是咱们新加入的弟兄,武艺高强,只怕不在你老杨以下,哈哈,你二位多亲多近。”我在屋里转了一圈,点头道,“杨统制看来在这檀州混得不错!”
“嗐,不过骗口饭吃而已。”杨志干笑两声。
乐和便道:“杨志哥哥,岂不知公明哥哥在陇右做下好大事业,如今已是陇右道绿林总盟主,黑天岭大寨亦是好生兴旺,已聚起了数万精兵、五六十头领,多是昔日梁山兄弟,还有岛左近、前田庆次两位哥哥武艺绝伦,又有莫丹马场在手,可谓兵精粮足。哥哥,何不弃了这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同到山寨聚义?”
“莫丹马场?”听到这里,杨志也不由顿了一顿,我也不禁微觉得意,毕竟是年产三千匹优质军马、价值上百万贯的大型军马场,虽说名义上只是合作关系,但实质上我已垄断了马场的全部出产,这可不是一般山贼小打小闹的格局。我顿时有种当上了黑道教父、可以俯视各个小山寨的伟大成就感!
杨志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方道:“公明哥哥远来辛苦,且不谈这些俗事,来人!摆酒宴款待哥哥和两位兄弟!”
“且慢!”乐和俊脸气得通红,厉声道,“杨志!你摆酒宴,是以什么身份?你若还是我梁山兄弟,不妨同回山寨,那时自有喝不完的好酒、吃不完的宴席!你若是还要以这劳什子的檀州兵马统制身份,恕在下不敢领教!”
杨志默然不语,脸上的青记越发颜色深了。
我咳嗽一声道:“乐和不可无礼,杨志兄弟岂是那等见利忘义、不讲江湖义气之人?想是我们来得仓促,一时措手不及,不妨,杨兄弟,我等在檀州还要盘桓一段时间,逛逛风景。过几日再来拜访吧。”说罢拍了拍庆次的肩膀,当先离去。
乐和边走边恨恨道:“哥哥,叵耐杨志这厮,果然贪恋荣华富贵,视我山寨弟兄如陌路,着实可恨!”
我一笑道:“不出我意料尔。回去再商量吧,唔,需瞒了李逵那厮,免得他生事,回头叫宗茂带他出去饮酒,就说我说的,今天放他一天假。”宗茂虽年少,力气却大,武力也不低,足可以压制李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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