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府正堂之中，孙掌柜闻言一愣。
不是畏惧商慎之这个纨绔的名声，而是对他这样的态度感到震惊。
他知道东家这位公子纨绔，但还真不知道东家这位公子原来这么纨绔！
在片刻愣神后，他也不惧，针锋相对地开口道：“大公子这话问得好，在下就与你说说你怎么胡来的！”
“令狐少爷的本事，别说沃川，三郡之地有几人不知？他能写出什么东西？能做到语句通顺怕都是让府上文人帮忙润笔而来，试图邀名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愿意给他刊印就不错了，还给什么高价？大公子你呢？故作偶遇的样子，非要让我们给他文坛大儒才有的价格和待遇，书坊还要不要赚钱？名声还要不要了？这不是胡来是什么？”
他慷慨激昂的话，没有激起商慎之半点反应，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孙掌柜，“说完了？”
孙掌柜被他眼神之中的平静吓得下意识地语气一弱，“说完了。”
“那就听我说！”
商慎之登时站起，“你说我胡来，我倒想来掰扯掰扯你的事情！”
他的声音陡然一厉，“我是文翰堂书坊的东家，东家做的决定，亏了挣了都是我自己担着，要骂也是我爹来骂，你有什么资格？你当场反驳了一次不够还要到我家里来找我父亲理论，这是什么？归根结底是你的清高！是你的傲慢！是你觉得你这样的文人在我们这满身铜臭的商家手下做事，是不爽，是迁就，所以就受不得一点委屈！”
孙掌柜神色一变，当即道：“我不是.......”
“我还没说完！”
商慎之冷声打断，“第二，收起你那点无谓的文人清高！我们是开门做生意，哪儿轮得到你在这儿挑三拣四，对客人装腔拿调的？来的不管是乞丐还是高官，不管是纨绔还是才子，只要不是违禁只要符合朝廷律法，我们就得做这个生意！父亲这些年对文翰堂书坊格外宽容，你不思感激，反倒是挑拣起来了是吧？”
孙掌柜吓得汗流浃背，再不敢与商慎之对峙，连忙转头看向商九思，“老爷，我没有......”
“没有？”商慎之一声冷笑，“如果方才的话都是我的猜测，那最后一点可就是你彻彻底底的失职了。”
他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孙掌柜，“我问你，身为掌管文翰堂书坊的掌柜，你口口声声说着你那些自以为正确的考量，可是你看过他交上来的稿子吗？”
！！！
孙掌柜再度变色，在这深秋的房中，额上瞬间见汗。
“没有吧？既然没有？谁给你的胆子和底气在这儿咧着嘴大放厥词的？！”
最后一句厉声的喝问，让孙掌柜心神彻底崩塌，连连欠身，“东家、大公子，小人知错！小人知错！”
商九思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听着他方才那有礼有节又如狂风骤雨的反击，心情大好。
瞧瞧！我儿果然有大才！
“好啦！好啦！”他笑着道：“此事既然大郎定了，就不要多说了。但是孙掌柜啊！”
他笑容微冷，“有些话，我儿子替我说了，我就不再说了，你能记住吗？”
孙掌柜连连点头，展现出他在商九思面前从未有过的恭敬和老实，“东家放心，大公子放心，小的一定谨记，好生经营书坊。”
商九思满意地点了点头，后续他的手段也不会在现在说，便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吧。”
“等等！”
孙掌柜正欲离开，商慎之却忽然又开了口，吓得孙掌柜眼露祈求地看着他，爷，您饶了我吧！
不过他的担心却多余了，商慎之却没看他，而是看着商九思，“父亲，其实这次令狐公子的书，我提前看了看，所以有一个想法。”
商九思心情大好，“我儿说就是了！”
“这本书一定会大获成功，为了防止盗版之人从中渔利，当尽文翰堂书坊之全力，以最大的能力刊印最多的份数，直接发售！”
商九思面色微变，斟酌着言语道：“咳咳，大郎啊，这个，你也知道，三郡之地，文风不盛，若是刊印出来卖不出去，那就亏大了啊！”
说着，不愿亲自得罪好大儿的他又朝孙掌柜使了个眼色，“孙掌柜，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孙掌柜其实如今是宁肯得罪老爷也不愿得罪大公子，但话赶话都到这儿了，他也不可能不配合，只好硬着头皮道：“大公子，老爷说的没错，我们书坊平日的生意就不算太好，若是印多了，卖不出去，确实就砸手里了。我们一般是先印一批，如果市场反响好了，就再加印。”
商九思连连点头，“你看，这是内行话了。”
但商慎之这一次，却没有跟他们磨叽什么，只是淡淡点头，“也行，你决定，反正我话已经说了，你若是不照办，那什么地方我就不去了，你爱找谁去找谁去。”
说完径直出了房门，扬长而去。
商慎之一走，孙掌柜感觉空气都轻松了好多，连忙道：“东家，这个可不能听大公子的了.......”
“你闭嘴！”商九思无语道：“全力采购，全力准备，调派人手，尽商家全部的力量，刊印这本书！”
孙掌柜当场傻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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