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州府过的日子,是神仙样的日子,每日的饭食,厨子变着花样做,从不重复。

也不是每日都大鱼大肉,即使是素菜,也是极精致的,烹调也是极繁琐的。

他虚活了三十多年,这几年过的日子,才觉得是人该过的日子。

是神仙一般的好日子。

现在再看这些个家人,言语粗陋,面目狰狞,行为不堪。

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跟他们是一家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真相呢。

所以后来他甚少回家来。

他不想面对这些人,尤其是那个周氏。

当年也是一个娇俏可人的美人,小意温柔,知书达理,不敢说是大家闺女一般。

怎么也算得上一个小家碧玉。

只是后来,随着成亲日久,孩子们一个个生下来,不知道怎么的。

周氏就一日日变成了这般样子了。

跟母亲钱氏,一般无二。

怪不得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们婆媳是一样的了。

记得有本书里,有个公子哥说:那女子都是水做的,指的是女子婚前,成亲后,珍珠也变成了死鱼眼睛了。

他现如今看见周氏就厌烦,越看越像个死鱼眼睛。

哪有王氏那般好,虽说是个寡妇,这名声吧说出去,好说不好听。

但她人生的美啊,也很会穿衣打扮,她也有钱有闲去琢磨怎么变美。

怎么讨男人的喜爱。

更加之她人品风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张口就来。

真真是许多男子心目中的可人。

据说好多未婚的公子哥都追求她,想做她的入幕之宾。

也是她有眼光,偏偏挑中身无分文,空有满腹才华的自己。

然后一腔子的真情实意,就扑在了自己身上。

每每月夜朦胧,红袖添香;月圆之夜,吟诗作赋。

真是人生之美事。

想到王氏,宁远才突然有些烦躁。

不知道怎的了,最近王氏对自己有些许冷淡了。

虽然衣食住行、笔墨纸砚,俱都如从前一般。

但态度上,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也不再时不时的给自己零花钱了。

宁远才皱皱眉,环视这间破厅堂,无处不破旧,无处不简陋。

再看看这些人,无一人不粗鄙不堪。

都是这些人拖累自己,自己怎么这般倒霉,投生在这样的人家。

偏偏一顶孝的大帽子压下来,他又逃离不得。

前日,王氏突然对自己热情起来。

使得他莫名有些惶恐。

他们好些日子没有同房了,他如毛头小伙一般热切。

也如毛头小伙第一次一样,结果差强人意。

他有些懊恼,有些羞赧,觉得对不起王氏。

王氏才三十出头,青春正盛。

自己却是年近不惑,家里有四个拖油瓶。

怎么看都不匹配,都是自己高攀了王氏。

王氏身后那可站着整个琅琊王氏,是百年世家大族。

那人脉,那资源,人家手指头稍微漏些许出来,就够助力自己青云直上了。

思及此,宁远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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