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沟村,除了能经常见到那些马队成员在四处晃悠,这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些小伙子们身上都有不少闲钱,他们也不愿意天天吃干粮,于是时不时就三五成群的往茶楼和面馆里跑。一来二去,沙沟人大多习惯了他们,如往常一样,干着繁重的农活。

马队里有个奇怪的家伙,别人都叫他林先生,貌似是个读书的,跟别人不同,他最常去的地方是田地和附近的沟渠,像是在考察什么,经常站在山坡上观察四周的环境。

与他们聊天最多的,也是这位林先生。

“一年到头哪还有多出来的东西,没饿出病来就不错了。你看我们这些人人皮肤胀鼓鼓的,里面哪有什么肉,就是没吃的,病了,能撑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呢。”

“先生,他们说喝土匪的血能治这个病,是不是真的?”

林光安摇头,人越是无能为力,就越是容易相信一些虚无缥缭的东西。明明只是饿出来的病,只要能吃饱,吃到肉,自然而然就会康复。

但对于沙沟的村民们来说,这种治疗方法无异于一种奢求,甚至比喝到土匪血更难实现。

老庄稼汉还是有些不死心,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嗫嚅道:“我们两个村子要是搞好关系了,以后能不能让彭武上带些回来?”

“额……可以是可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林光安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既然他们已经笃信了土匪血能治饿病,自己再怎么反驳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他们中有哪些人会活到那个时候,都很难说。

考察完地形后,林光安与他们道别离开田地,骑马穿过了街道。沙沟邻河,位置在一个小山谷里,地理条件要比大房寨优越不少,硬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无险可守,很容易遭受到劫掠。

林光安思索着,对陵山的了解更进了一分。陵山里越是年代久远的家族,其栖息地就越是险要。人口规模大的镇子,要么都是各个地方前来的散户,要么是好几个家族的旁支凑到了一块。

前者是土匪们最理想的劫掠场所,后者则是一个随时都可能引爆的火药桶。

对于沙沟这种地方,就像是个诱饵,农田多,还都是良田。但山谷两端分别被大房寨和宋家寨卡住,文家这个地主,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新长出来的韭菜,冒头了就要割一刀,至于下一个长出来的地主是谁,没人会去关心。

陵山的混乱愈发严重,彭武上必须要在这个时期收拢田地增加产粮。若外界压力太大,导致此地经营成本上升,等到实在是无法控制之后。林光安想,彭武上大概也会主动把沙沟让出去,然后进行下一次的收割。

至于团结,他们的骨子里就没有这个选项。

回到马队驻扎的地方,彭武上正站在林子里,烦闷的看着这绵绵的雨水。在他的周围,小伙子们有说有笑的,不断砍伐松枝,搭建起临时的居住场所。

文家已经进入了戒严的状态,看样子是打算硬拖下去了。只不过被彭武上带人堵着,他们不仅出不来,也收不到外面传来的消息。

不过彭武上并不是对此感到气愤,一见到林光安,他就抱怨。“宋家寨的人好像是不打算来了啊。”

甩了甩袖子上的雨水,林光安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整个计划的核心建立在彭易上能独自解决土匪这个前提上,只要他那边不出事,就没什么大问题。“大概是见我们没动手,还在观望。无妨,我们的人手足够了。”

“我是担心,他们什么都没做,还想来找我分一杯羹。”彭武上拍打自己的脖颈,目光深沉的看向远处的山林。

两边关系太亲密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彭武上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那胡子花白的老头,笑呵呵来找自己讨要田地的场景。

谁叫你们两边通婚这么频繁的,再过几代人都要近亲繁殖了。林光安无奈一笑。“你也可以提要求啊,反正是要送出去的,与其白送,不如换一些你需要的东西。”

彭武上只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就算我给他们送两成田地,留下的村民分五成,那岂不是我费了那么大的工夫,就只能得到三成?”

他最开始的打算,可是得到七成!结果呢,七成变人家的了。

在彭武上眼里,田地是最重要的,粮食是否充沛,将直接关系到大房寨的人能不能撑过这段日子。可地缘关系就摆在那,如果因为分地的事和宋家寨产生了芥蒂,不亚于在后院放了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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