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陆德高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到来的下乡知识青年,竟对梨树如此熟习,热衷?说得条条是道,句句在理。是信!还是不信?乌龟王八,各有佳话!此时他的脑海中,萦绕着三岔溪场“一文号“的佳话。难道真是久等必有一闪么?无用,疯长的梨树会迎来新生?辉煌!不尽然吧?!
插旗(茶漆)山下的陆家湾前面,流淌着一条小河,顺山而下沿着东南方涌入巴河。顺河一路奔袭百十公里,流至三岔溪。三条河流在此碰撞交汇,流入长江上游的嘉陵江,三岔溪场因此而得名。此溪场不大,人口稠密,商贾云集,亦是数百年来实实在在的水码头,热闹非凡。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河吃河。勇敢的沿河村民,靠着勤劳智慧,下河捕捞,沿河伐木放排,驾船承运,将沿山的土特产品运出,轻工日用纺织品运入,成就了三岔溪场的繁荣。在方圆几百里乃至全国,此溪场负有小重庆之盛誉。捞到金银的商贾,贤达之士,腰缠万贯,盆满钵满后,建店立铺自然不在话下,此地亦是首选之地。话说此溪闹市区的“一文号“商铺,因豪华气派而出名。发迹史更被传为佳话,为人们茶余饭后尽皆笑谈中。
人们都爱感叹:久等必有一闪!也是对做事受挫,遇事不顺的一种自我安慰和期待而已。失败乃成功之母!总不能泯灭意志,信心吧!话说隋代时期,住在大山里的潘宏,放着庄稼不做,心想另谋高就。特别是看到人家伐树放排来水快这和行当,那份激动的心更加不安份了,总想跃跃欲试。尽管家人劝阻:这种水上漂的营生,风险大危险系数高,不是咱庄稼人做的营生。他才不那么认为呢!和尚都是人干的!胆大胆大走天下。也不知是他命运不济?还是天生有劫,他的第一伐木排就沉到了河底。那是八月的暴雨季节,天放晴后,万水归潮,有一点放排经验的人都清楚,此时是放排的最佳时候。潘宏与伙计驾着沉笨的一伐木料,左冲右突沿河艰难而下。这种山溪水,来得急,消得快,必须抢时间,否则就要搁浅,等下一个暴水日。要吗人们都爱侃:易涨,易退山溪水!亦是水浮材!水搁材。顺河漂泊中,宽处稳,窄处撑,来不得半点大意,亦是处处小心。经过半月的撑持,历尽艰辛,才到三溪场的大溪口。此时水流湍急,河水陡涨,汹湧的波涛在水面荡起五米多高的浪花。朝前不足百米,三河归一,更是浊浪滔天,河水互相冲撞后溶为一体,在宽阔的江面久久盘漩,漩涡深至五六米。此时河面见不着船,即使有十吨八吨泊位的船,在那汹湧澎湃的波涛中,也犹如一片树叶。就在他俩望河兴叹,朿手无策时,后面一个浪头涌来,伐上的绳索一下挣断,幸亏他俩反映敏捷,一闪身跳回岸边,不然定和那木排一样,葬身河底。等他俩还没回过神来,在滚滚河浪的咆哮中,木排顺着漩涡处一晃,瞬间没了踪影。潘宏傻了眼,心痛至极,在三溪场躺了半月之久,家人才将他拽回。第二年春天,经过休整他才回过神来。回想沉入河底的木村,看着人家的营生,他仍不死心。初夏他又要犟着伐木放排,拯救第一次挪下的债。为此家人群起而攻之:你再这样干?从此你就没了这个家,家也沒有了你!潘宏不为亲人的良言苦口所感动,而一己私欲有所收敛。更是睁红着眼:汝心之固,成败再次一举,安危就此一搏!潘宏铁了心,赚了承就家庭,赔了再不回家,想到了孤注一掷,真乃认准一条道,誓死不回头。
哪知天不隧人愿!尽管潘宏死心踏地倾尽家底,甚至将家中田地房屋,在亲朋好友处借钱相抵押换取银两,也要购木伐排走这一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不开恩。这次他急着翻梢,想挽回上次那木排沉入河底的损失,特的扎了两个加固木排。也说穷人发奋,老天爷不肯!这次他不比上次输得轻松。木排刚驾入上次那片河道,一股浊浪过后,两个木排瞬间全无,又沉入了那片几十米深的河底。潘宏欲哭无泪,彻底傻了眼。输得彻底,随了自己的心意,沒了回家的念头。在江边躺了一个多月,靠熟人,伙计施舍,饱一顿,饥一顿度日。有时几天见不着一腥半颗米粒,肠胃简直贴着背了,后悔也无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真是木匠做枷,自做自枷。至此他精神萎蘼不振,污垢蓬发,衣服褴褛,十足的讨口叫化,就差一个破碗,一根打狗棒罢了。潘宏每天临近中午,自个踉踉跄跄顺着大街走一遭,觅点烂果剩羮度日,此时三溪场又多了一个游神。
这三溪场座落于三河交汇的三岔溪口岸,成丁字形的三条街,地面铺着青石板。来来往往的游人掮客,来到码头上岸,鞋底总是带水沾泥的。而熟人在一起凑趣,总会跷起脚说句俏口皮话:顺着河边走,难见干鞋底。因而街面的青石板,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一年四季中,青石板表面总是湿漉漉的,难有表面泛白的时候。这种石板硬度好,光泽度高,经久耐磨。它的特点是,石板表面洒上水,经过踩踏,犹如打磨一般光亮,显得波光粼粼,光泽照人。
丁字街的拐角处,开着一家诚信商行。老板陈实清,五十挂零,身体发福,体态壅容。此人饱读私塾,而久试不第,自怨天不作美,承就了父业,道也安闲。此人有个特点,有下人打理店铺外,他都是每天九点起床,洗漱早点后,搭一把凉椅到店铺外面一角的的窗台前,斜睡在凉椅上,半眯着双眼,不时斜一眼商铺,过往行客。他脚边放着一壶热茶,抱着个水烟,“咕......咕“悠闲地吧嗒着。这里视线极好,过往行人商客,手提肩扛货物尽览无余,所摆之话耳畔不漏。此人的过人之处是熟读经书,懂易经八挂之学,还识面像。这天,晴朗的天空起了乌云,顿时电闪雷鸣。雷公先唱歌,有雨不多,接着下起了一阵小雨。所幸六月天,一会又云拨日开,阳光四射。经过洗礼的青石板,如明镜般光泽亮丽,倒映着过往的人影。折射的阳光洒在街面上,格外耀眼。离陈实清八九米的街面上,更是金光闪闪般吸引着过往行人,好似一块掉地上的金币,触手可捡。至使过往行人,每到此都会驻足观望,弯腰搜寻,伸手摸摸,手指按在石板上凿凿,结果一弯腰遮挡阳光,什么也沒有,站起身又呈现,多人亦是如此。这就怪了?!使他们每每走过之后,都悻悻地回头一阵张望,仍是石板街面无异。就在多人走过看似真,低头沒,直身又在,却摸不着的时候,走来一位目光痴呆衣服破烂,看似叫化子一般的年青人,他迎着闪光而至,瞬间伸手抓起了地下的一枚金币。前后竟“啊“的一片哗然,陈老板更是看得清切,口出:真是时来运转,金子等人啦!很为那拾币的好运者惊奇、高兴,立即招手叫住了他。将他带至室内,陈老板扫了他一眼,心中一动,此人面像:天庭饱满,岔嘴厚腮,衣碌锦长,前庭晦暗,定有一劫,仍不失富贵像。陈老板心里有数了,吩咐家人端上茶,随即关切问道:“手中拿的啥?怎么这个样?“
口干舌躁,饥肠胪胪的叫化子见到碗,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双手捧着一口下肚。滚汤的茶水,叫化子难以承受,霎时疵牙裂嘴丑态百出,随即蹲在地上捂紧肚子,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素不相识的人,跟自己打招呼还递茶,回想至木排沉河一年多来,已是众叛亲离,亲朋好友尽皆避之远去,不竟泪水涟涟。他赶紧站起身,斗胆望了陈老板一眼,又做贼心虚似的低下头,张开捏着的右手回道:“这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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