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年的，四文钱一斤。”
秋昂捏了捏怀中为数不多的十来个铜板，面上闪过一抹窘迫。
“要不要？不要就赶紧走，后面还有人呢。”
“要三斤吧。”
秋昂轻声道。
伙计抬头打量了一下秋昂的穿着，勺子在米堆中抖了抖，将上面麸子较少的米推开。
秋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一幕。
这应该是…日常了吧？
底层的恶意，从来都是如此。
被欺压，然后用手里为数不多的优势与资源，去欺压更弱小的存在。
秋昂将米袋子封紧，小心的将其塞在胸口的位置，平铺在胸前，确定不能被看到，才继续向家中走去。
哒哒哒！
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旋即便看到几个骑士气势汹汹的从闹事上经过，行人纷纷避让开来。
不需多看，便知道这些人不是城中帮派的人，便是城中衙门的官人。
秋昂默默的看着，耳边传来了两人的交谈声。
“老刘，你今儿怎么买这么多？”
对方小声道，“听说今年远山的瘴气提前过来了，粮价还得上。”
秋昂没有多听，这种话每年都有，现在想来，应该是粮商的手段。
他这辈子的家，是在城郊最外围，是用茅草盖得三间房，外围是用木头围成的栅栏。
一眼扫过去，土灶、茅草床，充当桌子的土墩子……
‘真是惨啊。’
尽管对如今的处境有所了解，但看到这一幕，秋昂还是忍不住有些悲哀。
投胎真是个技术活，一世比一世差，也是没谁了。
不过能两世当人，也算不错了。
秋昂苦中作乐。
隔壁传来一阵叫骂声，是隔壁的刘瘸子又在打闺女，应该…也算日常了吧。
他管不了这么多，毕竟他的麻烦，应该也快来了。
匆匆将新买的糙米与剩余的三个铜板塞到茅草床下。
刚刚起身，大门被一把推到。
只见一个壮汉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壮汉满脸横肉，身材健壮，一身灰黑色短打，黢黑的肌肉裸露在外面，高高隆起。
“小秋啊，回来了，今儿是不是发工钱了？借哥哥几个铜板花。”
秋昂缓缓抬起脑袋。
这是村里的牛三，算起来，这应该是第六次借钱了吧？
斗兽场是云山城的支柱产业，外围养活了许多赌场，牛三便是赌场外围拉客的，平日里与一些流氓青皮混在一起，整日欺压秋昂这样的底层小人物。
秋昂之所以回来没有第一时间煮饭，便是想看看这个狗东西还来不来。
“看什么看？钱拿出来啊！还等哥哥我亲自取啊。”
看到秋昂‘木讷’的神情，壮汉面上闪过一阵恼怒，上前一把拽住秋昂的衣领。
秋昂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草，我跟个傻子较什么劲！”
说完，牛三一把将秋昂推开，在家中翻找起来，东西丢的到处都是。
秋昂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牛三并没有搜到东西，他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在离开前，还踹了秋昂一脚。
等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
秋昂攥紧了拳头。
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不吃人，似乎是活不下去的。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起始的钱财该从哪里获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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