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时日不曾拜望林师了。正好你过不了几日也要离开书院,想办法找份事做了。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一早,你牵一头山羊,再去地里讨一背篼新鲜的菜蔬,你我父子二人便去林家铺子拜访叨扰一番。”

“看看你师公可有啥子门路介绍给你。虽说周兴许了你一个前程,但我老韩家的种,恐怕担当不起他的这份情啊……”韩铁匠吧唧了几下早已熄灭的烟锅巴,空空空地咳嗽了一阵,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韩阳见状连忙起身想要搀扶一下自家老子,却被韩铁匠一手挥开。

韩家父子二人这厢边映照在晓月村的月光下,忆苦思甜高谈阔论之际,七八个星天外的朝阳村,天字甲号房杨府堂前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某个正襟危坐的小胖子,正跟着一个身材魁梧、丰神如玉的中年道人面对面的苦练着道家法诀。

八仙桌的旁边没有一个面容姣好、温婉雍容的妇人,在明晃晃的烛光下眉眼含笑地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景。只有这一大一小道士打扮的父子二人,对着桌上的道藏经文愁眉苦脸。

杨天兵左手托着一方砚台,砚台被朱砂涂抹得像胡乱打扮的大盘子脸村妇一样妖艳,右手悬腕垂臂,在八仙桌上铺就的土黄色草纸上笔走游龙。

只见他神色严峻地奋笔疾书一阵后,一张形同燕子昂首翩然盘旋飞天的符箓就画好了,这符文虽与寻常文字似是而非,但字里符间也颇见书法功力。

桌上有一大堆摆放得乱七八糟的符箓,都跟杨天兵手上的符箓一模一样,加上他手上的这张,刚好一百零八张。

在杨天兵家,在杨道士面前,所谓童子功,无非就是每日读书百遍、唱经百转、临帖百张、打坐百息、练拳百手。

杨天兵将手上画好的符箓,一边对照着桌上一本色泽昏暗、边角磨得模糊的古籍,仔细揣摩比较笔意的差别悬殊,一边将握笔的右手在空中抑扬顿挫地虚写虚画。

最终他手指轻轻一捻,手上笔杆黄澄澄的狼毫笔,飞快地在他的手指上翻转了几圈后,头上脚下地被捏在手中。

杨天兵用笔杆末端点了点桌上画好的这张符箓,算是结束了今日临帖百张的功课。

他抬起头满脸愁容地对八仙桌对面的杨道士说道:“不对啊,道友,我观今日临帖书就的这许多真火符,完全意蕴沉着、飘逸散淡。”

“明明跟这祖师爷传下的亲笔符箓完全是一脉相承啊,可是这符却是死气沉沉,感受不到一丝半毫的灵动之气。”

杨道士伸手从桌上揭过杨天兵刚画好的符箓,双手分别捏了符箓的首尾两端,然后抖了抖,扁扁嘴,沉吟道:“这火符不灵,莫非是道友你画符前没有洗手?”

杨天兵翻了翻白眼,说道:“就算我蹲在茅厕画这玩意儿,它也得跟我急急如律令!”

杨道士点点头,假装和颜悦色地说道:“嗯呐……你三岁就会画这道真火符,五岁就将此符「圆满如意心如火」的真意掌握,若只论符中的真意,你七岁时候就比为父还要高出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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