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以置信地从纸面上抬起眼来看向小哥。他看到我讶异的模样又是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然后拿回本子,继续完成还剩余的几行。

这和罚抄作业有异曲同工之处嘛。我刚才也不算完全看走眼。但我相信,这一定是小哥自愿的行为,而非那位姑娘的意思。不然,可真够变态的。

这种认错和哄人的方式特别讨巧,有一种既显得很用心又其实不用费什么心的妙处。就是费时间和费手。不得不说,小哥也真是个妙人儿。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陷入了不可思议的迷惑。小哥坐在旁边认真地重复着那六个字。

我打开一本物理习题集,恍惚中看到满页都写着“对不起,我错了。”

我所视若珍宝的小哥,温柔淡定的小哥,他能犯什么错呢?就算不小心惹那位姑娘不高兴了,当面哄好岂不是更有效?或许人家不愿意见他了,这个小本本是“道歉先头部队”或者说“求见拜帖”?

小哥现在的真实心情是什么样呢?貌似仍然很淡定的样子,既不着急也不伤心。更没有一丝慌乱。在下佩服。

后来事实也证明,小哥的胸有成竹是对的。直到大学时候我收到的小哥最后一封信里,他告诉我恋人之间的吻是意义重大的,让我快点忘了他,拥抱崭新的大学生活。那个他吻的恋人,还是那位姑娘。

但后来我又打听到,他结婚的人,并不是那位姑娘。我不知道在因小哥受的情伤里,我和那位素昧谋面的姑娘,谁的更重些。但我知道她的存在,记得她的名字,即使她可能对我这个人一无所知。

寒假来到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情绪平稳状态又被日益增长的想念破坏。从初中开始一直留着学生妹短头发的我,开始留起了长发。多么俗套又不能免俗的行为。

但更大的打击马上就要接二连三地向我扔来了,跟手榴弹一样,一炸一个蒙圈。命运的大手里攥着不少针对我的弹药呢。

先是长期以来我赖以自我安慰的“心在别处,人在我这”的优越处境被改变了。

小哥不知听从了哪位高人的指点,最后一学期开始练起了田径。我们班还有另外两个男生也采取了同样的策略。于是他们仨经常一同进出,逐渐熟悉了起来。

其中一位男生相对比较调皮,还颇有些大哥风范。这里不是保护小弟的那种大哥,而是欺负小弟的那种。他经常来招惹小哥,打打闹闹。

而小哥往往都是被动应战,一脸打不过但也躲不开的无奈。甚至有时就任由那个男生动手动脚而毫不反抗,只会在躲闪中夹杂着些微苦笑或干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无动于衷,等着那个男生挑衅完了走掉。

我不明白那个男生怎么那么乐此不疲。这也是要把前两年半错失的欢乐加速补回来吗?

小哥还真是招人喜欢到男女通吃啊。我甚至连那个男生都嫉妒起来了。

慢慢地,他们不在教室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有一种两三天才能见小哥一面的错觉。晚自习更是基本看不到人影儿。

想念日深,我的情绪又逐渐失控。

过了些时日,不知道是不是练田径确实体力消耗大,小哥有时候下午回来开始问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那一次我正好有一根儿早上买了没吃的小玉米热狗肠在桌肚里,赶紧拿出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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