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甫明桢的脚步声已然远去,他却因偷偷跟着少女又突然出现的事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就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不动了。
须臾,他感到肩头被人温柔又不可抗拒地扶起,一个如晨曦露华般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可是累了?”
见她并无责怪之意,魏子淳猛然抬头对上了她的眼,那双灿若星河的绿瞳涟漪微漾,似是还有几分俏皮。
魏子淳仿佛一瞬间卸去了所有的惶恐与不安,他忙用力闭眼截住即将涌出的泪,随即展颜,“不累,一点也不累,回去我帮姐姐一同照顾他们,这个我还是擅长的。”
入夜,这间茅屋里被救治的伤患已达七个之多。
“姐姐”,那最小的孩童似是痛得紧了,拽着她一片衣角晃个不停,“我还是好疼。”
“这药是会让人有些疼的,但到明日便会好上许多,想想别的事情暂时把它忘记,好不好?”
“那姐姐能唱歌给我听吗,阿娘还在的时候,每次饿得睡不着她都会唱给我听的。”
南宫穹宇并没有回答,少顷,却有歌声传来。
那是一曲悲壮沉痛的《燕歌行》。
对痛苦许久的人来说,一般意义上令人快乐的事物反而会使他们烦躁不安,倒是悲伤的事物能通过共鸣让他们平静下来,真正抚慰痛苦不堪的心。
魏子淳只觉得全身都被她的歌声环绕着,被安心感温柔地包裹着,不由得胆子大了些。
“姐姐往后能经常唱给我听吗?”此时的他终于有了些十岁孩童该有的样子。
“好啊,不过方才你也听到了,先生要求可是很严格的,你撑得住?”
魏子淳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
当然,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其他任何事都不再重要。
“我要真正站在你的身边,成为像你一样的人。”这就是我今后活下去的希望。
不过此时的我就算是原原本本说出心中所想,你也一定是不会信的吧。
今时今日,魏子淳一如当初斜倚在她身旁,默念着三年多来一直藏在心中的话:
“穹宇,于我而言,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就是希望,无论是过去、当下,抑或是将来。所以……请一定要以原本的姿态活下去,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一曲终了,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掌声。
“想不到南宫少主的歌喉也是一绝”,林恒烁说着,便直接在南宫穹宇的另一侧坐下。
“当年我尚在军中之时,每次接到荒唐的命令后,弟兄们都会唱这一首,再说些生离死别的话,如今想来,真是恍若隔世了。”林恒烁往后靠了靠,心头涌起无限往事。
永宁十四年,南诏。
太和城外,战马嘶鸣,喊杀震天。
忠武将军林世忠正拼死护着主将鲜于向,护着将他们推入死境的草包将军。
他挺枪刺向一层层围上来的敌军,征袍铁甲早已被不知是谁流的鲜血染了个透红。
林世忠征战沙场多年,因此对死亡早有觉悟,但由于己方愚蠢致使全军覆没这种死法还是太憋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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