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晓得自己是如何看她的,也一直没敢试探这个答案,因为她清楚,一旦得到这个答案,那无论它是什么都无法再一如往日。而往日这般相处,才是对彼此而言的最佳选择。
她原本是打算将这个念想一直藏下去的,却不想死亡将至,倘若再不言明就再无机会。既然知晓心意后的尴尬和困扰已不可能存在,那就让她任性这一回,不然也太不甘心了。
小鸢,已是一别十七年,想来这一世的你正值碧玉年华,身边有一群爱你的家人好友吧。
你可知这世间有一人,自第一眼见你时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你可知对那人来说,你是烈焰骄阳,是她就算明知会身死魂消也想要靠近的存在。
而今生死两茫茫,不思量却自难忘。我愿自困于荆棘牢笼,因为这段回忆是唯一一处有你在的地方。
永宁二年四月,江云树已有整整一个月闭门不出。
师侄百里舞鸢的死对他的打击也是巨大的,明明自己作为前辈,保护后辈是理所应当的,不曾想却反被后辈保护,小舞鸢不仅救了他一命还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代价平息了门派的内乱。
师姐虽然消沉过几日,但也很快收拾好情绪以大局为重,立即制定新规将门派整顿一新,一扫霍启垣时期盛行的争勇斗狠之风,使玄戈门弟子变得不矜不伐、温文尔雅。
而自己呢?战时眼睁睁地看着师侄赴死,战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师姐心力交瘁。
不是他不想帮忙,是他仍身在飞火坡那场噩梦中被罪恶感噬咬着,无论怎么努力都逃不出来。他总是在想,若是自己当时能果断几分,能多想一步,那自己就能替小舞鸢做那个下地狱的人,而不是整日像具活尸一般不知该如何自处。
三个人中,师姐是唯一能撑起门派的那个,小舞鸢天赋极高又总是主动帮忙分担,而自己却凭一句“潇洒惯了”无事一身轻,把不乐意想的事都抛到一边,反正……会有人解决的。
该下地狱的那个,怎么想都应该是自己啊。
想到这江云树不禁自嘲:我这样的人,还不如没有。
抱着远行一趟收拾好情绪再做日后打算的想法,江云树来到了天门山。
残云收翠岭,夕雾结长空。带岫凝全碧,障霞隐半红。这天门山,真不愧被称为世外桃源。
原本打算来此地消失些时日的江云树不曾想,这里已经有了一个抱着同样想法的人。
那人披散着盈盈桃花水般的粉发,生着一双极为灵动的丹凤眼,脸上却载满忧郁哀愁。
这副令常人下意识远离的神情对此时的江云树而言却是格外亲切,故而他缓步上前,花费不少力气扯出一个勉强正常的笑,“这位道友可是有什么心事?”
“并非心事,只是有惑难解。”那人深吸一口气,也向他扯出一笑。
那笑容仿若一块没有半分杂质却破碎支离的美玉,任谁见了心中都不免一痛。
江云树像是要将碎玉捧起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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