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叔阳看着任剑清将手中的烧鸡全部吃了下去,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巴图紧跟其后。

此时将夜未夜,整个府内灯烛荧煌。出了府门,老汉早早架好马车等在门前。

“普天之下,知我心者,莫出俞伯。”包叔阳饶有兴致地看着驾车的老汉,缓声道。

驾车的老汉早早备好脚蹬,正掀着马车的帘子,掀帘子的手中盘握着兽皮的马鞭。闻其言,老汉面露慈笑:“老奴不敢。”言罢,缓缓垂下头去。

正此时,自梨花巷迎面缓缓走来一位黄衣女子,包叔阳认识此人正是翠芳楼名震江都歌妓蓝婉儿之贴身侍女杏儿。杏儿见包叔阳,疾步至前,浅施一礼道:“蓝姑娘请公子翠芳楼一见。”

包叔阳嘴角笑意明显,登上马车,坐定后缓缓摇着手里的黄金扇,隔着马车帘子对着杏儿说道:“我与你家姑娘实乃心有灵犀。回去告知蓝姑娘,包某即刻便到。”杏儿应声施了一礼,自去了。

“余伯,城北暗市。”

“是,公子。”

江都城内有东西大街三十六条,南北街二十四道,翠芳楼在东三街百花道上,百花道上聚集着江都城内最有名的赌坊妓院瓦舍勾栏。而这翠芳楼因背靠权贵,在整个江都极负盛名。

余伯驾车,出梨花巷,未往翠芳楼,向城北暗市疾驰而去。

刚入夜,地底寒气因无白日日头的压制,急急地冒出头来,嘴里吐出的气瞬间凝成冰挂在俞伯灰黄的胡茬上,俞伯将身上的粗布短袄裹了裹,又将握着马鞭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再观马背上巴图,蒙古汉子似天生不惧寒冷,深冬时节仍袒着胸口,俞伯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无尽的寒冷灌入自己胸膛。

路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有些店铺半开着门,行客稀少,生意萧条。

越往北走行人越少,后来索性一个人也看不到了。不大一会,马车在一处破败的牌坊边停了下来。

俞伯对着马车里面喊了一声:“公子。”

包叔阳下了马车,方见眼前的牌坊高约一丈二尺,长宽方正相称,两边文字已经看不清楚,依稀可见“过客,光,烟雨,明”等字。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向北山,路两侧一边是茂密的林子,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包叔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早有传言,在暗市做买卖,不论贵贱贫富,买卖能成与否全凭运气。若有对方所需,不分贵贱,纵然以贱易贵亦可成交,否则纵有千金万金亦无半点用处。

包叔阳戴上巴图递过来的鬼脸面具,接过俞伯手中的灯笼,令俞伯等在原地,便与巴图沿蜿蜒小路向山上而去,未及一刻,便于半山腰处见一山洞,洞口亮着微光,走近一看,刚好能过一人,包叔阳料定此处便是暗市入口,往后退了一步,示意巴图先行。

山洞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二人进入暗市,一条暗河横在面前挡住了去路。半山之上竟有暗河,倒是天工开物般宜居宜隐的好地方。巴图招呼摆渡的船家,是一位年逾半百的老翁,佝偻着背,衣衫褴褛。

老翁循声而至“不知二位今日运气如何。”言罢,瞬息间从身后端出一个长约三尺的半方盒子,盒子两边分别放着黑白两色宽不足一寸的长形木片,在暗市,此木片被称之为“兑片”,黑色兑片写着暗市的条件,亦是来者的筹码。包叔阳虽初次和暗市做交易,可对于暗市的规矩却是早有耳闻。

来者若办不到所抽兑片之事,自然也就不必过河,买卖也便谈不成。若能成,那便可在白色兑片上写下自己的条件。

老翁对着包叔阳笑了笑,道“公子,请。”

所抽木片之上,方方正正刻着三个小字“任剑清”。包叔阳身体微微一惊,紧紧盯着兑片上的字,眉头微微蹙起,打开手中的扇子,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唰”一声快速地将其合上。

“任剑清二十年前便死了。江湖上人人皆知,贵市难道不知?”

“既然公子无法办成此事,那便请回吧。”老者说罢,撑起船篙,欲往回走。

“老翁且慢。”包叔阳心中不快,千万股怒火喷涌欲出,神情越发严肃,正思索间,老翁的话在耳边响起。

“包公子,如何?这兑片您是接还是不接?”老翁微微侧着头,佝偻着的腰略微直起,缓缓问道。

包叔阳摘下鬼脸面具,随手一掷,不偏不倚正挂在老翁飞翘的船头之上。心中暗忖:“我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在作怪。”

“烦请老者带路。”,包叔阳展开手中的扇子说道。

“公子莫急,烦请公子于这片白片之上写下自己所求之事。”言毕,老翁自木盒中取出一片白色兑片,递给包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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