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岁月过得无趣,每日修炼——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用心感受自己和自然界的的能量流动融为一体。当你能调动自身内部的能量的时候,就说明你能登仙了。
为此,东方一白给李不渡采了山上大大小小一千八百种花木的叶子放在李不渡面前。
“如果哪天,你能把这叶子如刀一样甩出去,你就成了!”东方一白说着,两指夹着一片叶子,咻地甩了出去,那叶子如刀片一般扎进树里,李不渡点了点头,照猫画虎地做了,眼看树叶刚刚有点立起来,等他一松手,那树叶在空中飘了两圈,转回了那落叶堆。
“挺好,还能循环使用。”
东方一白白了李不渡一眼——自从李不渡坚持不懈得和他每日交流,免不了许多插科打诨,他的表情愈发丰富了。
李不渡望着山下有人,一个个往最西边走,那边刚好出元真神宗的地界了。不过他们山下也有看上去像是本门内部的。人数众多。
“他们去哪?”李不渡问道。
“那边是仙界到人间的出口,他们,大概是回人间。”东方一白伸手敲了敲额头,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
“如果不能通过试炼,就要回人间?”
东方一白飞身上树,声音从上方传来:“是。这里是仙界通往人间唯一的出口。”说罢东方一白抖了抖那棵树,树叶像雨似的落了李不渡满头。
“师父,别摇了,真够了。”
“好吧。”
李不渡顿时觉得心里压力很大,这修仙哪里是什么神仙美事,还不如回去混个地主家的管家当当。
“若回人间会怎么样?”
“前事净忘,岁数渐长,安然老去,终了一生。”东方一白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师父,你的话说得愈发好了。”李不渡说道,东方一白经常“为老不尊”,从不在意师徒辈分,李不渡自己说话也越发没大没小起来。
“上次出门,让我对前尘往事有了很深的念想,我总觉得我能记起些什么来。”东方一白的声音悠悠远去,李不渡知道他又要巡山去了。原来他们这山竟是和人间的最后一道屏障。
接下来,便是无休止的修炼,日复一日,东方一白从来不急,总是在旁边摸着下巴,看着李不渡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你根骨虽好,却比为师差些。”
两年过去了,李不渡终于将第一片树叶扎进了树里。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试了几片,一阵喜悦灌满了自己的胸腔,他登仙了,他成功了!!
在这个无人成功的路上,他成功了!他恨不得现在就骑着仙鸟把这事告诉薛大哥!虽然薛大哥在一年前就已经登仙了。
东方一白回来之后看着树上扎着的树叶,道:“你根骨虽比为师差点,但是差得不多。”
李不渡不想管这些,前一年许许多多登仙的同门让他已经怀疑自己了,如今自己终于做到了,虽然比别人慢些,好歹是不用被清退了,这种喜悦让他简直想要绕着山跑上三圈。
“我看那些,你的同门,有些根骨却不是很好,不过听你说来,他们都已经登仙,倒是怪事。”东方正色道。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修习之道不一般?”即使不入流,李不渡说出我们这两个字的时候仍旧是满心的自豪。
入不入流不重要,只要他能登仙,能留在仙界就行。有用才重要!
“我真是奇怪,我这好端端的道法,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邪魔外道似的东西。”东方一白无奈地摇了摇头,老成道。
“兴许世道变了?”李不渡没想那么多,此刻心里依然高兴的紧。
“或许吧,但是你们不是说我和古镜是同一个师父吗?难不成他这老东西瞒着师父偷改了道法?”东方摩挲着下巴,道。
“师父,你不是说你不认得他么,怎么一会要他死,一会叫他老贼的。”李不渡手头砍着竹子,不该说话的时候他都尽量保持沉默,东方一白现在已经能灵活自如的表达各种情绪,经常把古镜掌门当作练习骂人的对象,李不渡一度怀疑是不是这张嘴害了他。他丝毫不怀疑,就是古镜站在东方面前,他也会这么骂。
“上次在聚缘石前,想到师姐,我心里就跟看到花谢了一样的难受,看到你,我心里如见花开般高兴,一想到古镜,我就想…”东方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握在掌心,将仙气凝聚在掌心处,等他松开手,那叶子便如齑粉般了。
李不渡一听到他说见到自己跟见到花开一样,心情好了不少,但是一看到那齑粉一般的叶子,佩服东方一白的同时,心里也生疑虑,按照这样的仇恨关系,他师父和掌门之间的那些事情倒也不是全然不可能。
烟云山。
薛泽平望着远处的几座山峰,师兄师弟们该登仙的已经登仙了,不能登仙的等到下一次选拔之后就要被清退了。他看了眼在下面院子里看到的几位仍旧为了登仙而苦修的同门。
“又在为他们捏把汗?”张云野往窗外瞄了一眼,却不是很关心。
“再过几年不成,估计都得回人间咯。”方岳聊道,语气里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他们跟我们一样那么期待仙界,最终还是会回人间,心里该有多不甘心。”薛泽平心有戚戚道。
“唉,就甭为他们担心了,不是说前尘尽销么。”方岳的声音总是凉飕飕的,“咱们还是好好担心担心咱们把,百年后若是不能过那试炼,还跟他们一样要回人间,要我说,那才叫不甘心呢。”
“是啊,再者说,听说这分宗门,也不是随随便便分的,在哪个门派最能登仙才给你分到哪里,他们再练不成,也是他们自己的原因。”张云野补充道,虽然宗门有高低之分,清静宗和莲花宗每年都能为证道大会出力,但是他们奉理宗的术法最为容易,因而好入门些。
薛泽平没说话。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家伙登仙没。”张云野支手撑着下巴,拿了个仙桃咬了一口,咯吱咯吱地嚼了起来。
“那是我买的。”方岳说了一嘴。
“希望不渡兄弟好运吧。”薛泽平关了窗户,眼不见心不烦。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险些刺破三人的鼓膜。
屋里三人面面相觑,怎么了?
方岳已经眼疾手快冲到窗前,开了窗子,下面的人已经作鸟兽散,只见一道血迹拖着从外到里,往平日开仙道会的灵华殿去。
“什么情况?”张云野压低了声音。
三人面面相觑,门外开始骚动起来。
“估计是要开仙道会吧。”方岳看了看门外,“等他们走完我们再走。”
“还是一起走吧先,不然指不定有什么危险,大家一起比较安全。”薛泽平打开门,门外的仙徒争先恐后地往大殿挤,犹如一阵湍流,根本没有他们仨能挤得进去的缝。
方岳一脸“看我说的吧”的得意神情。
三人灰溜溜地走到大厅的时候,大家还在叽叽喳喳的议论,整个大厅乱哄哄一片,像有上千只鸭子在吵。
前面大约是上一个选拔年的师兄,张云野发挥自己的自来熟性格,跟师兄打了个笑脸:“师兄,这是怎么了啊?怪吓人的。”
“听说咱们宗师走火入魔了。”
“嘶——”张云野倒抽了一口凉气,两边各赏了他鄙夷的目光一道。
方岳紧接道:“哪个宗师?”
“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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