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猜到了,说起来自师父圆寂后,他名义上是我师兄,但却也算得上是和尚的半个师父了。这些天来,我实在不愿相信此事,总盼望回想出些被我遗漏的细枝末节,以证明此事与他无关,可惜事与愿违啊”。

苦道人历来知道木鱼对师兄青灯敬爱有加,只要一提起来,向来是不吝赞美之词。他见今日木鱼一反常态,知道此事恐怕相当麻烦。

木鱼定了定心神,忽道“你知道我盈月寺与你鸣金谷一样,你们这内谷若不知道入口,就算把这三座山给搬走,也是进不来的。我盈月寺也有内外寺之别,这外寺就是个给人焚香祈福的遮掩,这些香客若无人指引,也是决计找不到内寺所在的。”

苦道人点头道“不错,普天下的修行门派,十个里倒有八个有此禁制,若非如此,山野樵夫岂不是天天都要进谷来瞧瞧。不过,这与青灯大师有何关系?”

木鱼道“说来也巧啊,我本常年云游在外,内寺中既有师兄坐镇,我向来便对寺中之事不管不问。可那日也不知怎的就游到了青州地界,青州距我盈月寺极近,我心想既到青州,焉有不回寺瞧瞧之理?哼,现在想来,当真乃是天意,若非如此,又岂能叫我知道好师兄的本来面目!”

木鱼歇了口气儿,转头望向了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似在回忆当日情景,良久才道“那日我还未入山门,就见几名头戴兜帽的黑袍之人匆匆上了山去,这些人虽修行不弱,但我本来也没觉得如何,可仔细一瞧,却见这一行人中间竟夹杂了两个全无修行的女子。哼,他们遮掩得虽好,又怎能瞒得过和尚我?”

苦道人道“虽说这些人遮遮掩掩有些可疑,可这上山礼佛的,应该也不乏有些女香客吧。”

木鱼嘿然道“若只是于外寺礼佛,管你什么男女老少都无不可。可你猜,我隐了行踪悄悄地跟了上去,却是跟到了哪里?”

苦道人摇了摇头,他只觉木鱼既然这么问,那么似乎跟到哪里都是极有可能的,根本无从去猜,也不敢乱猜。

木鱼身子微微前探,盯着苦道人眼睛道“我从外寺跟到内寺,最后跟到了我师兄平日闭关所用的禅房去了。”

苦道人大吃一惊,他本以为顶多就是青灯包庇门中弟子做些龌龊之事,就算这样他也没敢猜出口,生怕有污蔑之嫌。可他万万没料到,自己心中所想,竟还是保守了。

“竟有此事?”

木鱼自说出了口后,反倒轻松了下来,这会儿斜倚着亭子围栏道“你知道的,别说是寻常女子了,便是镜湖宫你老相好来了,也决计进不得内寺。”

苦道人老脸一红道“什么老相好了,吕师妹虽贵为宫主,但既身为女子,自然也是不能进入内寺的。”

木鱼笑道“吕师妹?她吕清薇都是快一百岁的人了,怎得到了你嘴里如此暧昧?”

苦道人嗔道“木鱼!再怎么说几十年前我们也的确份属同门,我叫了她半辈子的吕师妹,又有什么问题了?我如今一心求道,哪里有什么...有什么暧昧了,你还是赶紧说要紧事罢!”

木鱼见了苦道人这等反应,揶揄道“你看你,我也没说什么不是?要么我之前总说你照着我师兄差了那么半截儿,就那么半截儿!就在这里了!你修行百年,一百好几十的年纪,直到此刻竟然还不敢直面自己那点儿心思,啧啧...”

苦道人听了这话,悚然心惊,片刻后脸上竟现出喜色来,赞道“好你个木鱼,原来是跑来教训贫道来了,来来来,你我先手上见了真章罢”。

木鱼佯装惊慌道“使不得使不得,和尚还没收个好弟子传我衣钵,岂能叫你打杀了!”

苦道人见他紧要事情说到一半,竟还云淡风轻地与自己说笑,心道“我与木鱼年少相识,从未想过他会有今日修为。此人看似愚钝,实则大智若愚,既能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点拨于我,又能自称技不如我,好叫我安心领受。就冲他这份儿通达淡薄,只怕他日后造化反倒要在我和他师兄青灯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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