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两人听这笑声粗犷豪迈,都知是木鱼到了。

青灯反手一挥袍袖,拂开了房门,随后便如一头大鸟般冲到房外。

只见房外庭院内,木鱼兀自笑得前仰后合,且身旁还站了一个人。

木鱼见青灯出来,立刻收声止笑,便像一只正自啼鸣,却忽被掐住了脖子的鸟儿般。

青灯四下瞧了瞧,方才木鱼放声大笑,声震内寺,然而到了此时竟无一人前来查看。

“师兄,你众叛亲离,可曾料到有今日?”

木鱼惦记张书剑安危,不待青灯回话,便向着青灯身后厢房叫道“臭小子,没死吧?”

厢房内立刻探出一个脑袋来,只看那一双透着机灵劲儿的眼珠子,就知显然是没什么大碍。

木鱼向他遥遥招了招手道“过来吧,你放心,没人再敢动你。”

木鱼这话虽是说给张书剑听的,但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青灯。

青灯恍如不觉。

张书剑闻听此言,试探性的伸出半个身子来,但慑于青灯之威,还是不敢造次。待见了青灯岿然不动后,这才鼓足勇气撒丫子跑向了木鱼。

木鱼一等他跑近,便蹲下身子将他揽在怀中抱了起来,望着他小脑瓜上的大包笑道“哎呦不好,这可是个无敌要命包!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张书剑气急,伸手扯起木鱼的大脸盘子骂道“我出你的鬼人命!你把我扔出去就算了,最可恨的是明明早就到了,却不来救我!”

那汉子自张书剑跑出时便凝神以待,只要青灯手脚稍动,他便立刻雷霆一击。

此刻他见张书剑安然无恙,便伸手摸了摸他头,赞道“小兄弟聪明伶俐,临危不惧,又讲义气,真乃我辈中人。”

木鱼笑道“可不!可惜晚生了百八十年,要不然和尚都想跟他拜个把子了!只是这污我在青州逛窑子之事,咱们稍后可得好好算算!”

青灯打量了那汉子两眼,问道“还没请教,这位是?”

那汉子听问到自己,踏上一步拱手道“鸣金谷末学后进洛北漠,见过青灯大师。”

青灯哦了一声,似乎颇为意外。

“失敬失敬,我还道是谁有如此胆量夜闯内寺,原来是愚公剑洛大侠到了。”

“不敢当。在下此来是应了木鱼大师之邀,回寺清理门户而来,这夜闯内寺的罪名,恐怕担待不起。”

“我与尊师苦道人神交已久,不知他一向可好?”

“师父他人家身子还算硬朗。他老人家也常对我们弟子门人说起,说贵我两派颇有渊源,师祖又与青木禅师素来交好,因此上,木鱼大师的事,就是晚辈的事。”

青灯几句话间,便已知道此人极难对付,心中也暗赞起苦道人的教徒手段来。

“青灯堂主,咱们闲话就不说了吧,你可认识黑木林弃徒林齐鸣?”木鱼突然道。

青灯听了他这声称呼,只淡淡一笑道“他乃我堂内手下。”

木鱼与洛北漠对视一眼,两人倒都没想到青灯承认得如此轻巧。

“好!那我也不废话了,有几个问题倒要请教师兄”。

青灯双手合十,淡淡地道“师弟请讲”。

木鱼强压怒气道“好!那我来问你!你已投身那个什么归一教,成了一堂之主,是也不是!”

“不错!”

“你怎可将几百年的祖宗基业如此断送?”

“祖宗基业有何意义?”

“你!几百年来历代住持励精图治,将咱们盈月寺整治得好生兴旺,你一身神通皆是从此而来,你说有什么意义?”

“兴旺又如何,断送又如何?百年之后你我皆是黄土一堆,到那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木鱼怒极反笑“你这话,留着死后向师父去说吧。师父将住持之位传于你时,我也在场,你可还记得,师父当日说什么来着!”

青灯轻叹一声,悠悠地道“师父错了,你我先前也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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