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军认符,更认人。”
“你倒是自信得很。”
文如玉替她扶正发间嵌着红玛瑙的篦子,道:“出生入死十余年,将士们与本王远比旁人所想象的熟络得多,旁人几乎无法假冒,也无法借着本王的名义让他们送死。”
“是好事。”独孤雅荻只心不在焉应了他一句,将虎符放回架子上,又问他:“你坐着永煦唯一异姓王的位子,旁人总想明里暗里往你府上塞人的,你待如何?”
“拒了,拒不掉的处理了。”
“如何处理?”
文如玉指了指地上的箱子:“里头是账本。”
账本便是各个势力勾结往来的罪证,谁家给谁家送了多少礼,贪了多少粮布,都记得清清楚楚。
“为了几个女人便要动这等重要的证据?”
“本王留此证据便是为了自保,此时用上,恰如其分。”
“真是败家,人我去处理便是。你的账本……留着,后头有大用。”
文如玉心生疑惑,不过面上不显,顺着她的话点头,又问:“瞿艺真你也处理?”
“她好办,届时送她去大皇子府就是。”
“大……大皇子府?”
“救命之恩够不够为恩人的同乡的孙子与自己女儿牵个线?”
文如玉似懂非懂,又问:“大皇子妃必然不应,你又如何?”
“圣人发话,由不得她不应。你且看着便是。”
文如玉便点了头不再做声,打开书桌暗格拿出钥匙放在桌面上:“去找,书房里有密道。”
独孤雅荻来了兴趣,跳下地在书房里踱步起来,边走边问他:“这你也告诉我了?”
“说了要将两府密道打通,自然要你先体验一番。”
原以为独孤雅荻要找上许久,怎料她把铜制的钥匙拿在手上把玩了两圈,顺着形状摸了个遍,直直就冲着放书的架子去了,将钥匙往镂空的杆子里头一捅一转,地下“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地道入口在箱子下露了一个角,黑洞洞的瞧不清里头。
“这么快就找着了?”文如玉惊诧,便起身帮她搬开箱子,拿了盏防风的马灯照着,让她往里头瞧。
“嗯……我猜下面有个转角,过了转角就点了灯。”
文如玉点头,从黑暗中拽出把用手腕粗的麻绳拧成的梯子来,道:“从这儿下去,约莫三人高到底。”
“建那么深做什么?”
“这密道本打算遇事走脱身用的,自然防着人追上来。”
独孤雅荻让他照着路,自己顺着绳梯下去,笑他:“你是有什么毛病么?成天想着有人要害你?在北地睡不安稳可以解释,戎狄盯你堪比盯着太子,京中有圣人给你撑腰,你慌什么?”
文如玉被这话吓了一跳,伸手就想去捂她的嘴,怎料独孤雅荻蓦地往后一躲,脚下一歪,整个人身形不稳直直朝下面坠了下去,吓得文如玉把马灯一扔,跟着就想往下跳。
没等他跳出去,独孤雅荻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抓着麻绳稳稳挂在了半空中,抬头看他,问:“灯呢?”
文如玉摇摇头,示意她伸手,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抱着她顺着绳梯稳稳当当下到底下,再抱着过了往左往右的弯,才把人放下来。
拐过弯,密道墙上点了长明灯,红艳艳的烛火晃晃悠悠地挂在墙上,跟着有一阵没一阵的风摇摆。
密道不算弯绕,顺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路往前走,走着走着竟然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文如玉伸手,从灯旁扒下来一小块土给独孤雅荻看:“上头是京城的水源。密道为了避开这条从山里出来的暗河,往下修了不少。”
“暗河……什么规模的暗河?”
“没见过。”
“你挖地难道没挖开过?”
文如玉摇头。
独孤雅荻却是不信他一无所知,不过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干脆地挥挥手:“这条往城外去的?”
“是。你的新府在此处往南,可以开个岔路口接上。”
独孤雅荻点头:“让你的人去修就行,挖得差不多了我再看具体开在哪。”
文如玉缓缓问她:“你,要本王的人,帮你修密道?”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独孤雅荻往他身上一靠,脑袋正正好枕在他宽阔厚实的肩上,触脸是温润丝滑的绸,隔着中衣外衣感受到文如玉身上的温热,在这寒气水汽弥漫的密道里不失为一处热源,忍不住又蹭了几下,感受到他肌肉绷紧,才挪开头道,“我明日去看铺子。”
文如玉骤然放松,懒得追究,索性顺着往下说:“什么铺子?”
“香粉。西域的香粉。我是镇西将军的养女,手上有些西域的东西再正常不过,我亲自去调了香,卖出去,京城就该多家让贵女们攀比的店了。”
“需要本王帮你摆场子?”
“不用不用,给我两个人跟着别有人闹事就行。明日三苗的人该到了,让她们来正好。”
“你与三苗……对,你母亲是高昌皇族的人。”
“嗯……准确说,是上一任大祭司。”
一时间文如玉脸都青了,瞬息之间像风一样飘出数十步去,远远问她:“你给本王下蛊了?!”
独孤雅荻想笑,叉着腰站在原地朝他勾勾手:“跑什么,要是下蛊你早死了。”
文如玉似信非信:“证据?”
“蛊无非就那么几类,情蛊、死蛊、药蛊,中了死蛊活不到现在,药蛊养起来费时费力不说,还对身体有益,蛊师留着自用都不够。情蛊你就等着,瞿艺真会下,到时候麻烦朔月跑一趟解决了便可。你若是好奇,带上你旁观也行。”
“说得倒是轻巧……”文如玉一边嘟哝一边靠拢过来,拽着独孤雅荻的袖子不放,“你可得保护好本王。”
独孤雅荻又想笑:“你武功卓绝还要我保护?”
“隔行如隔山,北地可只有刀尖舔血,没这些犄角旮旯里的玩意儿。”文如玉才懒得管独孤雅荻笑不笑的,河边走久了就怕阴沟里翻船,万事小心准备周全才是他的风格。
-----------------
他这作风独孤雅荻自然是熟悉的,又笑他:“你若准备充足,就没有与我这段缘了。”
“那不能说本王没有准备,只能说你占据天时地利罢了。”文如玉嘴硬,一边与她说着一边带着人往回走,“前头出城了,出去是西郊的荒院枯井,据传闹鬼的那座。”
“闹鬼?”
“半夜搬东西被人瞧见,出去乱说,添油加醋传出些风言风语去罢了。”
“嗯……这倒是好借口。下次穿身红裙,散着发,扮鬼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