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朕眼皮子底下,就在父皇移葬天寿山的这个关键时候,还能发生大案,还有不法贼人胆敢窝在城内……”

朱翊钧故意发作,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平日无人戒严搜查,这些贼人岂不是更加嚣张?京里这几司都是怎么办事的!”

朱希孝没想到马屁没拍好,反而引得小皇帝震怒。

他连忙放下茶杯,跪伏请罪。

朱翊钧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让他起来后,心里陷入思考。

京中还有这么多的恶贼,兵马司、巡捕营等治安力量,要趁机大改!

这是一个长期工作,朱翊钧决定先将明时坊的工作做到底,进行全面搜查,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贼子。

反正都已经封路搜查,惊动了全城。

为此自己顶着巨大的政治和舆论压力,还从乾清宫的账里掏了一笔私房钱,总不能只查几個小毛贼吧?

朱翊钧换上温和的语气,道:“朱卿莫慌,你立有大功,朕重重有赏。”

他决定赏给朱希孝五十两、锦缎一匹,规格在此时算是较高的。

特意给朱希孝重赏,因为朱翊钧有意拉拢勋贵团体,千金买马骨。

更何况他执掌锦衣卫,位置特殊,本来就算不上马骨,值得重视。

负责辅助的王臻、孙一正等人,赏赐减半。

现场一线抓住了贼人的官兵,每人十两,各升一级。

至于在外围负责看守、封路、查问等杂务官兵的赏赐自不用提,将在行动结束后,按例照发。

朱翊钧准备到时候派多人监督发放,以免有人连这笔赏银都给贪了。

在朱希孝谢恩后,朱翊钧又问道:“朕问你。今天封路,明时坊内的百姓们无法外出,其中的饮水、菜蔬、粪污等问题,是如何解决的?”

朱希孝额头见汗,他只想着赶紧抓到贼人,没在意过当地的居民。

反正明时坊处居住的,大多是平头百姓。

一些坊内居住的低品京官,在见到官军的阵仗后,知道是小皇帝亲自下的命令。他们没敢吵闹强闯关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回家休息去了。

这种有官身的,官兵们自然会给个面子,关照一二,其他平民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见朱希孝这个样子,朱翊钧立刻明白过来。

他只是为了完成小皇帝交代任务,没有在意过普通人的生活。

朱翊钧轻叹口气,自己身为皇帝,都能想到拿出一笔银子,在事后安抚百姓。

可是朱希孝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是锦衣卫的,是天子亲卫。外面的老百姓看不到朕,只能看到你们,你们在外面就是代表朕的脸面。你们伤害百姓,就是朕伤害百姓。百姓如果有怨气,皆在朕的身上。你们爱护百姓,就是朕在爱护……

这次朕不怪你,但是朕要你记住,以后做事的时候,不是单单完成朕的吩咐,就够了。

叫孙一正他们过来。”

朱希孝听后惭愧不安,连连请罪。

心中忍不住想到,小皇帝的赏赐拿的真烫手,自己以后做事,要更加谨慎才行。

这次,朱翊钧不再理他,让他好好反省反省,过了一阵,才给予宽恕。

顺天府尹孙一正等人来的很慢,向朱翊钧说明原因后,他反而十分高兴。

原来孙一正素来有爱民的好名声,早就考虑到了相关问题。

晚上照例有宵禁,所以真正对坊内百姓造成影响的,只有这半天的时间。

但是在这之前,谁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抓住盗匪,没有小皇帝的命令,没人敢撤掉封路的官军。

所以孙一正早就做好了相关安排,他在抓捕了盗贼后,仍然带着顺天府的衙役,在坊内安抚百姓,以免有人趁机闹事生乱。

至于朱翊钧关心的民生问题,孙一正也做出了回答。

坊内有上百口井,虽然大多是苦水井,但足以保障平民的使用。

少数想要购买“井窝子”甜水的,都没敢造次,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而菜蔬、粪污等问题,他做主,调拨专人负责检查运送。

所以虽然影响了一些人的外出,官兵对周世臣的周边邻居进行了粗暴搜查,但是对于坊内大多数人来说,实际影响并不大。

朱翊钧听得很高兴,有心将孙一正的行为立为榜样。

他思考一阵,看向张居正:“先生,京师要地,至关重要。顺天府尹如果只是一个侍郎衔,似乎低了一些。”

张居正明白朱翊钧的意思,小皇帝嫌侍郎还不够,有意给孙一正提到尚书衔!

名义上,尚书就是国家最高级别的官员,不能轻授。

好在这只是虚衔,而且过去有许多旧例。

孙一正任事累功多年,现在进行加封,不算逾越。

孙一正领旨谢恩后,却没有满足。

实际封路仅仅过去了半天,他已经发现了诸多危机。目前时间尚短,应当不会发生大事。但是时间久了,就会积累民怨,难免会惹出大乱子。

这次上殿,他正想向小皇帝请命,赶紧将官兵撤走。

不过他的请求被朱翊钧拒绝。

他要借机,好好清理一下京中治安。

目前只是搜查了周世臣的周边邻居,就发现了两个通缉犯,如果把整个坊内全部清查一遍呢?

既然保障了坊内百姓的基础民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让官兵进行全面清查整理。

别说孙一正了,就连张居正都直言反对,劝朱翊钧见好就收。

不过朱翊钧在做出决定后,不会轻易改变。

他定下期限,给朱希孝五天时间,让他在这段期间内,将坊内百姓进行全面的登记,将明时坊彻底清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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