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车轮枯拉朽般的驶过,身处都市,已忘记有多长时间抬头却看不见繁星,雾蒙蒙、灰蒙蒙甚至有些刺鼻的味道,虽经治理,但弥漫当中的杂陈还是在不断冲入身体。每到夜晚,无论是道路还是社区,到处都是霓虹闪烁,多彩却总觉缺少些温度,也没有大自然的声音。忘记从几时起,头顶不再是自己想关心的事,抬头仰望星辰的习惯也不知在什么时间就不再有了。常常感叹,享受着不断发展改变而来的便利,摆脱了那单调且没有其他选项的单调生活,可有可无的获得感,却禁不住的想找回记忆里的星星点点。

也是自己刚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吧,在盛夏的夜晚,没有空调的村里人靠着家里仅有的电风扇挡暑,也不像现在的生活条件,一栋住满一家人的房子里仅会在客厅里按一个吊在房梁上的三页风扇,长方体的开关上设着三个档位,坐在打到最大档位的风扇下面,流动的风带动着身体表面的汗液快速的蒸发着。床是搬不动的,为了方便降暑,那时的父母会铺一条自制的毯子在客厅的地面上,当躺在上面的孩子们睡着再将他们抱到床上。那时的父母大抵是不会躺在毯子上的,应该是大家公认的习惯,村里的大人习惯每个人拿着一个蒲叶蒲扇外加一个实木的小方凳,三户五户一组,在吃完晚饭后聚到一个相对干净且蚊虫较少的地方聊天,每逢那时,躺在本就有些凉的铺在客厅的毯子上,听着外面大人们的谈笑生,风扇一开就像安眠曲一样。

农村的夜晚永远不会像城市里那样热闹,但那持续唱歌到清晨的蛐蛐和不时响起的野鸟啼鸣,也无不在证明着农村的不敢寂寞。与小孩子们逮螃蟹抓蝎子不同,盛夏雨后的夜晚,捉知了猴的手电光则或从薄暮持续到凌晨后半夜,刚开始的前几年大家还是比较克制的,最多是隔段时间用手电搜寻一遍能够得到的树干,那些运气不好的知了猴便被收到了容器里。到后来,不只是谁传回来的办法,到商店里买上一大卷透明宽胶带,在白天提前用胶带在树干的一米高处围圈缠绕,到了晚上,知了猴一旦爬到胶带处便会掉下来,也就不再对那爬到高处够不到的知了猴而兴叹了。忘记是从什么时间开始了,有外面的人来村里购买知了猴,虽不知为什么,扯上经济利益后,大家对抓知了猴的谈论就变少了。

在村里见到过的虫子其实有很多,真正对其味道有印象的除了知了猴应该就是瞎眼闯子(后来查询,应是金龟甲虫的一种)了,主要发生在玉米快速拔苗时段,密密麻麻的黑色成年虫会趴伏在鲜嫩的玉米叶上啃食进食,因怕虫子过多啃食影响庄稼产量的担心,基本上每户家庭都会连续几年在晚上对家里的玉米地进行巡视检查,在塑料水桶里装上小半桶水,再在水桶口上面覆盖上一层地膜,通过提前掏好的小洞将收集的成年虫放进水桶里,沾上水的成年虫便很难从水桶里飞出来。其实瞎眼闯子的做好还是比较耗费时间的,用开水烫死后要用没过虫体的盐水水熬煮,待水熬干后将虫体的水分也要慢慢的蒸干,当锅里的虫子翻炒声干脆轻盈时盛出放凉,再以花生油快火翻炒,在虫子发生最集中的那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村里家家户户的餐桌菜品都会得到短时间的改善。

知了猴和瞎眼闯子是大人们的事,我们所感兴趣的除了那台周二下午会停台半天的黑白电视机外,就是邻居大爷们所讲的故事了,其实自家住宅周边的住户,父亲的年龄算是比较大的,前临有一户家里有两位大年龄的爷爷奶奶,但不知什么原因两家走的并不近,愿意和父母亲聊得来的前后临都不太擅长讲故事。好在家里有姐弟三人,也不会孤独,应该是年龄的成长及学校里学习知识的增加吧,在一次连续几天的晴朗天气里,姐弟三人研究天上的星星月亮及白云连续几天。其实现在再回到村里的住宅,天空的月亮、星星和白云要比所在城市多且亮,但总感觉比不过之前记忆力的。

就如记忆力的味道总追不到一样,怀着期待的抬头仰望总会被记忆里的印象打败。虽然没有现在的红瓦白墙,小时候的村庄上空时而白羊成群,时而群魔空中乱舞,在中间的大地上人员各自在自己的角色中表演,空中飞机的轰鸣声总会引得那穿着大补丁衣服的不谙缘由的孩子们雀跃的追逐与欢笑,一切的一切,和谐而美好。每到日暮,那第一颗升起的启明星,貌似正在给那牵着牛羊吃草的少年发出将牛羊归圈的提醒,后面的星星闪闪则好似在催促那白日的喧嚣快些做告别。待那轮清冷光洁的明月正挂当空,沾染着月光的七彩纱幕占满整个视野,人世间的喧嚣被大自然本有的热闹代替。每当想起,来自浅角草丛的虫鸣,密林高树鸟叫,跌落崖边的流水,微风和着木材烧尽的烟火气将他们送到耳边,一份宁静、一份淡然。

习惯了城市的车水马龙,也习惯了周边的七彩霓虹,但也确实没有忘记那份祥和中的宁静。每逢有时间回到最初的地方,激荡的是最记忆里最深刻的怀念,最想要的是那份记忆中的宁静。其实烟火气还在,还是那个地点还是那条路,只是那草丛已被水泥覆盖,那密林已见红瓦,那流水早已迷失了方向,那微风再也带不来那记忆力的烟火气味道。时间的车轮摧枯拉朽般驶过,当时的懵懂少年现以为人父为人母,时间年轮的增加同步着自己的认知,珍贵的是那思路单纯时所能感受到的,无论如何进步着的、发展着的,是不能调转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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