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灿心头疑惑,这封昶肯定不是来找自己的。

要知道他虽然暗地里和京城的联系也是靠太监,可他相当爱惜羽毛,这些联系都是通过师师爷等暗线操纵,绝没有明面上的关系,所以他在朝堂上的名声也是不错。

而樊维城更是一副同太监不共戴天的迂腐模样,更加不可能。

那么抛开一切不可能,此刻屋内就只剩下两人,这就是答案。

高锦听闻如此,也是看向熊文灿道:“抚台大人你看...”

“那咱先见一见?”熊文灿自无不可,他原本的最大倚仗就是自己身份够高,多一个市舶司监,并不影响什么。

“杂家本来往开元寺为圣上礼佛求安,回来的路上就看到熊抚台的亲兵静牌,这才登门拜访,做了回恶客,还望恕罪。”

封昶也是一表人才,说话轻松诙谐,语气虽然有趣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轻浮,说话对象虽是高锦,对着的却是熊文灿,两拜礼后才接着说道:

“抚台大人可要为小人做主啊,杂家领了皇爷的令整顿这泉州市舶司,可如今兵权皆无,商船货物都不入司检验,这如何收的税款?皇爷心忧虑九边,杂家这做奴才的不能为皇爷分忧,深感惭愧,每每夜不能寐,也只能拜佛求神,以安此心,实在是羞愧。”

樊维城本就不耐,又听了这大串的抱怨更是不喜,不由得出现略带训斥道:“如今国事维艰,谁人不是勉励维系,怎么就你抱怨连连?更是求神拜佛以求心安,何其碌碌,圣上怎么...”

“咳咳!”熊文灿轻咳一声,打断了樊维城的话。

见他竟还想继续,只能开口压下他的话头,对着封昶说道:“封司监拳拳报君之心可见,只是我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支援来帮市舶司啊。”

封昶听闻此言,就隐晦的同高锦传递起眼神。

熊文灿和樊维城因为角度的问题注意不到,可站在老高身边的朱烨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两人动作极快,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的猫腻。

封昶就又开口对熊文灿道:“如今海疆清净,眼见商贸繁荣在即,又听闻抚台大人有招抚海商,强兵保疆的志向,如今港内大船如林,岂不正是好机会?”

“到时我市舶司缴税入库,解了皇爷的忧愁,杂家必记着抚台大人的好啊。”

这封昶本就是高锦拉来的救兵,如果双方谈的太僵,封昶就能作为第三方从中调和,而如果对方谈的不错,封昶也可以作为拉拢熊文灿的又一颗砝码。

朱烨也有心理预期,要想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够草。重建市舶司其实对贸易是有好处的。

首先朱烨是主动方,是店大欺客的那个店,该缴多少税其实是收不到他头上的,他就是那豪绅的钱,当然这么说有些太过赤裸。

说的温情脉脉一点,那就成本总是加在交易的弱势方一边,朱烨有船有兵又掌握航道,他当然不是弱势方,所以这个税收成本谁爱付谁付,和他朱烨无关。

市舶司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促进本地的商品流通,形成集群效应,福建的商品如果都能够汇聚到泉州港来,无论是买卖成本还是种类品质,都要比一家一家分散交易强太多,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按照朱烨的经验,重建市舶司只会让他赚的更多,所以他没道理不同意。

对封昶的好处自不必提,他不管收上来的钱到底是谁的,只要有钱拿再给皇爷上缴足够就行,他不需要祸乱地方,还能有钱上缴,这就是能臣干吏,自有他的锦绣前程。

而对熊文灿来说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且不提他本就有招募朱烨势力的想法,有封昶的参与他这种维保海疆,平定地方的大功更能通过内廷直达天听,真要是入了皇帝的眼,那入阁为辅也非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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