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至春分,小虫躲藏在草丛内鸣叫。

寿春湖旁的村落里寂静无声,一片漆黑。

这里的人睡的很早,灯油普遍用鱼油所制,虽不如何精贵,但夜里也没什么事情,最多造上几个小人儿,便会睡去。

明月高升,洒下一片银白轻纱,也在寿春湖上倒映出一轮圆月。

波光粼粼,恍如梦幻。

四人从天空降下,祁太平辨认一番,道:“没错了,这就是我家。”

黑夜里,他们找了许多处村落,都是隐世而居的人家,但都不是祁太平所在的村落,如今却是终于找到了。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房屋,以及熟悉的寿春湖,祁太平心里不由一阵感慨,却有一股激动和陌生。

数年未归的游子终于回乡,难免生出一股迷离之感。

四人下了虎背,三妖也纷纷变为人形,为了不吓到人,它们还贴心的给自己脑袋上套了一个布袋,而黑小黑则是将两只蛟爪缩进袖中,不让人看出异常。

青天云白天睡了一觉,此时颇为精神,兴奋道:“太平师兄,这里有这么多房子,你家在哪里?”

祁太平心脏砰砰直跳,充斥着回家的激动,也想给爹娘一个惊喜。

“跟我来。”

四人三妖前行,最终在一处房屋前停下。

还是原来的蜡黄竹屋,房顶的茅草也已经腐败变的灰暗。

竹屋前新修了一个鸡圈,里面养了三四只下蛋的老母鸡。

沈孤莹看的新奇,道:“四师弟,这就是……”

“嘘!”祁太平竖起食指比在嘴前,示意让众人禁声,并且还隔空一指,将几只醒来的老母鸡纷纷点晕。

“别说话,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去给我爹娘一个惊喜!”

沈孤莹腹诽道:“惊喜?这家伙肚子里估计又没装什么好屁!”

风鹏举心里也是如此作想,他太了解祁太平了,这家伙一天不作妖便浑身发痒!

只有青天云,她平常没遭到祁太平唬吓,如今她抱着麻衣,看到这熟悉的一幕,眼中的亮光几乎快溢了出来。

祁太平自然不知道几人心中所想,他轻手轻脚,来到竹门前,挥手施法,让土里钻出一根细小的藤蔓,将门后的门栓给小心拨开,随后偷偷潜了进去。

进入大堂,里面还是熟悉的方桌,上面摆了一叠大碗、一个陶质水壶、还有那杆爹爹常用的烟枪。

抹黑走进里屋,这里的布局没有发生变化,让他很轻松的便摸到了床边。

一阵阵鼾声响起,借着床边窗户外照进的月光,能依稀看到几个人影轮廓。

“看来爹娘还真是给我生了个弟弟,或许是妹妹?”祁太平想着,双手撑着床沿,将脸蛋一点点凑到祁香火面庞不远处,随后深吸一口气,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喊道:“爹!我回来啦!”

“啊!”数声大叫,几道人影立马从床上窜了起来,其中还伴随着阵阵婴儿的啼哭。

……

一阵嘈杂之后,小村落中声音渐渐归为平静。

大堂,方桌之上一盏昏黄的油灯散发着橘黄的微光,豆大的火苗只能勉强照亮方桌上的景色,再远一点,便是一片模糊。

三妖在屋子一角老实站立,尽力将自己融进黑暗当中。

风鹏举等三人围坐在方桌前,祁香火啪嗒啪嗒抽着旱烟,左边是坐抱着啼哭婴儿的祁王氏,正不断哄着,右边是正在罚站的祁太平。他挺直腰板,低头垂目,不断用脚画圈,仿佛地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

还有一名小男孩,年岁约有三四岁左右,正生怯的躲在里屋,探出一个小脑袋查看。每当有人视线转过去,他便会立马缩回脑袋,等了一会儿后才会小心的再探出来。

气氛有些沉默,除了婴儿的啼哭声外,就只有祁香火吧嗒吧嗒的抽烟声。

抽着抽着,祁香火越想越气,这小兔崽子,回来就回来,居然还悄悄摸进里屋,把他给吓了个够呛。

气到极深,祁香火抽起烟枪,拿包铜的一头便直接敲在祁太平的头上。

“臭小子,你是想刚回来就吓死你爹呀!”

这点疼痛对祁太平这种入道许久,身体强度早已远非常人的修士来说不疼不痒,但他还是小声道:“不敢。”

深吸一口气,祁香火压下怒火,变脸似的对风鹏举三人笑道:“你们还没吃饭吧?孩儿他娘,快去把家里的腊肉都拿出来,给孩子们做一顿饭。”

风鹏举与沈孤莹连忙摆手,道:“不了叔叔,现在时间太晚了,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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