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巳之月,壬申之日,诸事皆宜,七玄门开坛登仙,点化凡俗,纳新收徒。
本次登仙大典,乃是此地新主落户后首次广开仙门。相关消息已于月前放出,遂引得境内无数人跋山涉水,携幼而至。
按三清山道宗律令,七玄门乃是正式敕封筑基宗门,辖驻地周边三县,可接纳境内各姓修士。
这日寅时刚过,张龄便起身沐浴,换上自县城采买的簇新袍服,倒也颇为精神。
卯时出得下院,走不多时,便来到一处新平整的空地,其上已搭好数个简易天棚。
此时空地上已人头攒动,半大小子们排成数个长列,外门及下院杂役身着统一服色维持秩序,有那三五岁的孩童,便骑在大人肩上,测灵尚未开始,队伍却还在加长,眼看就要排到天棚外面。
左近修仙界多为三年一登仙,那原玉衡宗因灵地容量早满,而又无力扩张,便停了两届;加之半年前李梦媛回乡迁移领民,带回足有数千人,未测灵根资质的孩童数量亦近千,造成本届前来登仙人数早已过万,真可谓盛况空前。
按照七玄门流程安排,先测灵,后举办登仙大典,无灵根资质的孩童由其家人带回。
卯时三刻,数位身着青白制式道袍的修士,来到队列最前方一排案几端坐,取出几件铜镜样法器,投入灵石,便开始为这上万人测试灵根。
队列顿时骚动起来,张龄混在一群孩童里,随着队列缓缓向前蠕动,倒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却见排最前的孩童在修士示意下,手贴那“铜镜”,只数息便令其脱离,法器无有任何反应,负责维持秩序的杂役便喊道:“无有灵根,下一位~~”
······
眼见日已到晌,终于轮到张龄,此刻人早已疲惫,神色中却越发焦急浮躁。
无他,数千孩童已完成检测,但其中具备资质灵根者,一巴掌竟未数够。
“张执事安好,烦请方便!”
张龄这列值守修士,正是当日那张执事,也不接话,黑着脸点点头,例行公事般,随意指指那测灵“铜镜”。
眼见这张执事不耐烦,张龄也不矫情,屏住呼吸,手按上去。
这铜镜终于是有了反应,亮起一道玄黄光芒。
张执事眼含精光,微微颔首,终于是开张了啊~~
“水土相济,天佑吾门!请新晋仙师移步后堂!”杂役们齐声高唱着套话,引得队列一阵骚动。
……
张龄步入后堂,见一溜人打量过来,心下忐忑,镇定下来,面朝端坐主位那仙风道骨老者,一揖到地,发自内心恭敬说道“小子谢掌门提携!”
“你且起身,无需客套,所谓冥冥中自有定数,你到得我门下,乃是个人缘法,既已入门,便好生勤力。尔且记住:修仙修身,修道修心,厚德载物,上善若水!”齐休面露欣慰之色,训诫道。
张龄听来,这掌门言谈举止,颇有机锋,却不知何意。心下惶然,暗自提神,想半天憋出一句话:“多谢掌门!”
又抬眼左顾右盼,便见掌门左侧那林萍儿长老微微颔首,表示肯定,展长老则面无表情,神色倒不似有异。
“老狐狸!”收拾心情,退向右侧,肃立不表。
……
天已近黑,齐休脸更黑。
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万五孩童,得七名登仙,真真难堪也,莫非这地界,真是不详之处?
“单灵根无,双灵根二,其余皆杂鱼烂虾是也!”正神游天外,却听展师弟言道:
“师兄,如今测灵已毕,该当您主持大典啦!”
典个屁!齐休心内暗骂,板起黑脸,对着下首五男二女,吧啦训话。
“张龄,陈振,刘三虎,林小雯,展业,李媚喜,张钊麟,你等跪下,叩拜祖师爷~~~”
……
一套仪轨行完,夜已深深。
宗门大殿,齐休换了个闲适坐姿,摆出一副商量语气,对左右道:
“张龄、李媚喜、林小雯资质尚佳,我意充为内门,两位长老可否同意?”
“师兄当慎重!”却是那长老展元鹏对着齐休一拱手,恭敬说道。
“如今本门新迁,百废待兴,理当筚路蓝缕,上下齐心!”
“强敌环伺之下,不宜过早画下内外分野,恐生嫌隙,再者……”展元鹏瞟一眼堂下七人,目光落在张龄身上,接着道:
“今岁登仙良莠不齐,虽得个张师侄尚算勉强,但一来年纪大了些,成就恐有限;
二来嘛,此子本命天赋尚未测出,若是搞下个天绝命格,岂不是得不偿失?
且为他等安全计较,也不应过早定夺。那郭、赵两家虎视眈眈,欲取本宗而代之,倘有机会,必遭斩草除根。
如此,我臆测着,今夜仓促定调,他日若生变故,我等便无退路”。
殿中气氛陡然尴尬,自掌门长老以降,奉行、管事,执事、新人,个个沉默不语。
张龄听这展筑基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当众栽刺,诛心之论溢于言表,真个心头火起,却无处发散,只得低头闷声不响。
老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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