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陈在网吧里几乎是一夜没睡，眼底熬出一片青色，嘴唇上冒出青色胡渣，略显颓废。
今天是周日，难得的休息天。
以往这一天他会到图书馆读书充电，自从他的父母病倒后，他都是回家陪他们。
他的老家在甲城的隔壁市，乘坐地铁两个小时，还算方便。
此时他却坐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烦闷地抽着烟，三块五一包的‘老甲城’已抽了大半包。
昨晚的经历像虚幻一般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细一想，自从他进去后，霉运两字就没放过他。
他抬头轻轻吐出烟圈，头顶上是蓝天白云，今天的阳光不错，他却感到全身发冷。
屋子他是不敢住了，搬走又得自己租房子，得花钱。
他，最缺的就是钱。
郭陈又点燃一支烟，轻轻的，一口一口地吸着。
白色的烟雾弥散开，笼罩着他的脸。
老张个头中等，身形消瘦，穿着黑色羽绒服，因接手宋琳的案子，一早跑到居委会打听事。
此时他正想去孙家，路过小公园，远远地看到公园边坐着一人，年经不大，坐在长椅上独自吞云吐雾，烟瘾似乎很大。
年轻人的五官被烟雾遮住，如同雾中看花看不分明，也如同他的运道一样模糊不清。
但是，上挑的桃花眼里倾泻出破碎感，让人不由产生共情，心生怜悯。
然而下一秒，那人眼中破碎感消失，透出一股阴鸷毒狠。
老张心头猛地一震，这么些年，他见过各方面的蛇鬼牛神。
这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屁孩子的眼神震了一下。
他很好奇眼前的年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破釜沉舟的气势。
他习惯性地摸向口袋里的烟，抬眼却见年轻人起身快步走开。
老张立刻远远地跟上去，只到上了三楼。
他站在门口，在手机上查了住户资料，盯着郭陈的资料眉头不由皱起，沉思片刻，抬手敲门。
郭陈准备收拾东西离开这里，这时，有人敲门。
这让他极为诧异。
其它五位同事还没有回来，谁会来敲门？
鬼？
不可能，这可是大白天，阳气最盛的时候。
他犹豫几秒，还是开门，门外是一位头发全白，满脸皱纹的小老头。
他见过，姓张，昨天在孙家门口遇到过的。
郭陈平静地问，“有什么事吗？”
老张瞟了一眼屋内陈设，吸了一下鼻子，“我姓张，你可以叫我老张，是名寻人侦探。现在接手二楼孙琳的事，今天过来问问情况。”
郭陈已下定决心离开，现在很忙，没空敷衍他，“我是一年前搬来的，什么也不知道。”
老张点点头，“我知道，你叫郭陈，二十九岁，昆市人，现在在旭达公司上班。一年前入住这间违法的群租房。”
郭陈对他知道的信息并不吃惊，这些其本情况物业那里有登记。他没作声看着老张，等他继而说下去。
老张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娴熟地用嘴叼出一支烟，“小哥，借个火。”
对于爱抽烟的人来说，遇到借火的人，本能的给予回应。
郭陈返身进屋，从桌上拿过打火机，转身之际见老张已进了屋，一点也不客气在沙发上坐下。
郭陈压下心中不快，把打火机扔给老张，“你到底有什么事？”
老张漫不经心的点燃香烟，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郭陈的脸，“小郭，想赚外块吗？十万。”
十万？这个数字郭陈不能不动心。
但是，他的理智还在，戒备地问，“什么意思？”
老张的半个身子靠在沙发上，把腿搁在茶几上，有些嫌弃道，“我说了，我是有名的寻人侦探。昨天你也听到了，孙家出二十万寻找孙琳，要求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看到你，忽觉得两人做事，应该会事半功倍。”
郭陈顿时没了兴趣，十万数目不少。但是，找一个失踪三年的人，谈何容易。
他冷漠地拒绝道，“对不起，我没兴趣，我现在还有事，请你离开。”
老张没动，嘴里叼着烟，高扬着脑袋，睥睨着郭陈。
郭陈很不喜欢老张的眼神，他的眼里如同带着显微镜一样，穿透自己的皮毛，看清自己黑色五脏六腑。
这让郭陈心生恼火，眸中暗芒掠过，不客气的回瞪过去。
两人打了片刻视线战，最终是老张妥协，慢悠悠道，“小郭，我们这行业是正当行业，所有收入是合法合规的，甚至不要交税。这样的钱花着安心，更是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和良心。”
郭陈的脸色陡然煞白，眼神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下。
这个人是什么人？真的看透他了。
他缺钱，父母的医疗费又得缴了。
而靠着他现在可怜的工资和两小时的送外卖赚的远远不够，就在刚才的公园里，他做了决定，要去一个狱友介绍的特殊地方，去赚来得快的钱。
他在‘里面’呆过，知道这样是违法的。
但是，他没办法了。
老张把烟蒂在烟灰缸里碾灭，“叔呢是很有诚意的，这样吧，这一单一共二十万，你拿十九万，我只拿一万。”说着故意把腕表露出来，自鸣得意地笑起来，“当然，叔一分不拿也没事，谁让叔穷得只剩钱了。”
郭陈搞不懂眼前的人，手心后背全是冷汗，声音还算平稳，“为什么是我？”
老张拍了拍衣服上的烟灰，语重心长道，“小郭，你要相信万物皆有磁场，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相知更是要讲眼缘的。而你，合了我的眼缘。你放心，叔不是坏人。”
郭陈暗中吐口浊气，走到老张的对面坐下，直视着老张道，“孙琳已经失踪三年，想挖出她的信息指不定也需要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二十万，不够花销的吧？”
老张微微拧眉，沉思不语，又抽出一支烟扔给郭陈，他自己也点上一支，“孙琳的详细资料我已研究过。”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的直觉是一个月内，必然会找到她的下落。”
郭陈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果然是好烟，入口口感柔和，还带着沉木香气。
他透过缭绕的烟雾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他在’里面‘待了七年，潜移默化中学会一些东西，如，看人。
对面的人四方脸，眉毛稀疏，眼袋厚重，把眼睛拉成三角形，眼神透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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