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浔接过那个纸条,垂着眼睛看了一遍,眼里只有“回京”这两个字。她捏着纸条,端起花茶喝了一口,心不在焉地说:“从徽南出发,大概几天可以到?”

赵清川回她:“要是骑着快马两三天就可以到了,若是坐马车便要五天,当然,这得是天气好的情况下。”

毕竟徽南多山路,要是下雨山路泥泞,马车难免要走的慢些。听说最近徽南的边界出了一窝山匪,凶悍无比,抢了附近好多村民的钱财。皇上派了人去剿匪,但是那些匪徒藏得深,只怕是没有这么快抓住。

赵清川微微叹口气,他看着赵清浔娇俏的脸,说:“父皇今早和我说起你的婚事,他说东厥使者大概会等你成亲才肯离去。我已禀明父皇你知道这件事的内情。还说你不想与宋淮成亲,但是我看父皇的意思大概是不会变的,你也是知道他的。更何况如今宋淮回京都,且不说他愿不愿意,父皇也是不会再让他离京了。”

宋淮的父亲宋谦在赵辞还是皇子时就做了他的谋士。皇上刚登基那年,外敌来犯,宋谦请求出征,直接大退敌军,凯旋而归。

皇上在他班师回朝那天封他为护国将军,过了几年,宋谦和顾太傅的女儿顾念要成亲了,皇上直接封宋谦为廉亲王。当时宋谦是当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且皇上许诺将来他的儿子可以袭爵,这在当时是无上的荣耀。

后来廉亲王妃真的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宋淮,当时的小宋淮白白嫩嫩的,连皇上都极为喜欢,还说等宋淮长大了就进宫给赵清川当伴读,两个人有个伴儿。

就这样过了几年,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会朝着他们想的那样发展,意外却出现了,廉亲王府走水了。那是一个中秋佳节,王府放了不少下人回家过节,没有亲人朋友在京都的下人便聚在王府,王妃命人做了不少菜肴赏给他们。

那天,本该阖家团圆,可是宋淮却永远失去了他的父母。他当时才七岁,还在祖父家,府上的下人连跪带爬的告诉他这个噩耗,他当场便昏了过去,那晚就发起了高烧。

连宋淮都倒下了,王府更群龙无首了,还是顾太傅上门帮忙给女儿女婿操办丧礼。那几天的他仿佛苍老了很多,鬓边已出现白发,他忍着痛将两人下葬,看着烧了大半的廉亲王府,又看到高烧未退却忍着病痛跟来的宋淮。

他看着宋淮苍白的脸色,在孝服里弱小的身躯,当下便有了个决定。他问宋淮,要不要离开京都,跟着他去徽南,虽然日子没有在王府里怎么优渥,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淮当时还不太明白顾太傅的意思,但是他想起离开王府那天母亲对他说的话,不安的舔了舔因为发热而干燥的嘴巴,点点头。

等王府的事尘埃落定,顾太傅进宫请辞,要带着外孙告老还乡,离开京都。皇上还沉浸在失去一个左膀右臂的悲痛心情中,但是他没有忘记当时对宋谦说的话,他希望宋淮袭爵当王爷。

但是顾太傅替宋淮婉拒了,他说宋淮还小,心性不定,恐怕难当大任。皇上想了想,大手一挥,既然宋淮要回徽南,那便让宋淮做徽南郡王,封号嘉亲。

顾太傅没有再拒绝,等宋淮一好便带着他进宫谢恩,然后离京,一走就是十五年。这期间皇帝也派人去看过他,年年封赏不断。

旧时的廉亲王府也重新修葺过,改为郡王府。前两年还让赵清川去探望顾太傅,赵清川怕赵清浔在宫里太寂寞,于是也把她带上了。

赵清川想起前两年看见宋淮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病恹恹,据太傅说是当年发烧伤了底子,要慢慢调养。

赵清川一拍大腿,这不就巧了,病秧子好啊,这样他妹妹就不会受欺负了,不错不错。

他的动作引起赵清浔的注意,“想到什么好对策了?”

赵清川说:“阿浔啊,我觉得予安其实还不错的。”他说完喝了一口水,借着茶杯挡住赵清浔看过来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

赵清浔没想到他绕来绕去又说起这个,只觉得一阵烦闷。她想起两年前那天晚上,她带着用贝壳串成的挂饰和赵清川的礼物去找宋淮,刚到他卧房门口,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房里没点灯,下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怕宋淮出什么意外,连忙推门进去,只见宋淮跪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香囊,空气中还漂浮着浓重的酒气。赵清浔走过去想要拉起宋淮,靠近时却听见宋淮嘴里一直念着“不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之类的话。

赵清浔伸出去的手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猛地缩回来,心底某种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把那堆东西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逃也似地离开了。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拉着赵清川要回京都。

可能是印象太深刻了,在氤氲的茶香中,赵清浔仿佛又看到了宋淮抱着香囊的画面。

她连忙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赵清川说:“我知道了,我会和父皇说的。你早上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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